有一个叫秀古苍今的男孩儿得了一种病叫花痴病,就是见到女孩儿总是啼啼地笑,尾随而去一追就是一天,有时一个女孩儿在大街上走,他冷不防从后面搂住人家又亲又咬,大有不吃了她不罢休的架势。他的母亲为此伤透了脑筋,到处给他求医问药,年复一年却不见效,终在一个雨夜抗不住这漫长的折磨而远走他乡。
他的姑姑是一名医生,闻之给他请了无数著名医生,药没少吃人却吃得嘴角流口水一副傻呆呆的样儿。
他的奶奶见他这副样子,埋怨了他的姑姑,数落了他的妈妈,最后由她领着秀古苍今来到一个铺子,这个铺子叫棺材铺,秀古苍今的奶奶和铺主商量,让秀古苍今在他这里走走棺路,走一天十元钱,连续走一百天付一千元钱。
铺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十分精明,见这现成的买卖为啥不做,就把十来口白茬棺材前后堵打开,让秀古苍今从这头儿走到那头儿。按秀古苍今奶奶的说法,秀古苍今是中了邪了,邪魔什么样的人都敢跟,惟独不敢跟的是正在走棺路的人,邪魔附体的人只有走一走棺路,才能把邪魔留在另一头。
秀古苍今由奶奶带着啼啼笑着从棺木的这一头钻进去,又从那一头钻出来,起初奶奶也跟着钻,钻着钻着秀古苍今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胜任,就让奶奶在一旁歇着由他自己钻。秀古苍今很喜欢这项营生,他把它进行得不慌不忙有始有终,连棺木上有一点刨花草屑他都要用笤帚把它清除掉。
可是这一天秀古苍今的奶奶得病了,陪伴秀古苍今的就换成了秀古苍今的姑姑,秀古苍今的姑姑很尽职尽责,每天风里雨里的,到底是把这一天紧挨一天的日程进行完了。不过这中间她把单纯的钻棺仪式掺进了治疗项目,就是每天让秀古苍今躺在白茬棺木里针灸,奇怪的是秀古苍今非常配合,如果换一个场所那是刀按脖子他也不会干的。
事情进展到第一百天,停在棺材铺里的三十几口棺木都要一一封堵了,铺主对仰躺在棺木里的秀古苍今做着动员工作,他说,出来吧,你若再这样继续下去,我的铺子就要黄摊儿了。
铺主说这话,主要是说给坐在一旁的秀古苍今的姑姑听的,却不想秀古苍今这会儿出其不意地搭话了,他说,你还能黄摊儿呵,我要在你这里躺上一千天你就发财了,厚墩墩的一捆老人头啊。
秀古苍今说的话让铺主和秀古苍今的姑姑都吃了一惊,他思路的清晰让他们明白秀古苍今的病好了,他们即惊喜又不敢贸然让秀古苍今离开棺木,最后还是铺主果断地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对秀古苍今说,我们打个赌好不好,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若回答正确了,我就替你在这个棺木里躺上一百天,你若回答得不令人满意,那你就快速离开这里,我这里冥界的人都排着队买屋子呢。
秀古苍今听到这翻身从棺木里坐起,他说,你说,我决不反悔。
铺主说,你说这个世界上是妈妈亲还是姑姑亲?
秀古苍今思考了一会儿,说,当然是妈妈亲。
铺主说,那你再说,这个世界是妈妈近还是姑姑近?
秀古苍今又思考了一会儿,说,当然是姑姑近。
铺主说,这我就不明白了,最亲的不是最近的,最近的又不是最亲的,这是为什么呢?
这回秀古苍今没用思考,他说,妈妈不爱你的时候,就可以不要你了,不要你了就从心里把你撵出去了,她也就不再是你的妈妈了,也就不再亲了;姑姑就不一样了,姑姑若是不要你了,她也还是你的姑姑,也还是同你最近的人,不管什么时候姑姑都是逃不掉的。
秀古苍今的回答,让秀古苍今的姑姑掉下了眼泪,而铺主却从此开始了一百天的棺木生涯,好在他撵走了秀古苍今,坐在棺木里指挥,生意也挺红火的,不过这却是他经营棺木生意以来,第一次面对的尴尬。
血缘
赢你一生
陈力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