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12）

　　因为好奇，所以谭祈耀忽然活跃在我的生活中了。从一个几千几万人的大学中挑一个人出来注意，肯定有足够坚强的理由，我的是叶振美，这理由够不够帅？够不够拉风？够不够坚强？谭祈耀在我的生活中渐渐清晰起来，艺术学院摄影系。其实这也就是全部了，他是一个萧索的人，估计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组织。我常常看见他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在下课时间赶往教室，在上课时间赶往食堂。他面容平静，不带任何一点情绪，所以他是模糊的。但他又是极度清晰的，他是受广大女大学生爱戴的谭祈耀，我看见不同女孩热络的跟他打招呼，她们意气风发，她们花枝招展，她们在他走后还窃窃私语“今天的谭祈耀比昨天帅”。年轻姑娘们，不都喜欢这样记起来抽离，听起来迷离，见起来有距离的男性吗？
　　
　　宁晓宁和钟昊过着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周六周末因约会意见分歧而冷战的日子，我估算，以钟昊换女朋友如换衣服的速度不久就该和宁晓宁分手了。但是，这一次格外的长久，大有突破三个月大关的希望。同样的，钟昊三个月没怎么换衣服。
　　
　　“都找到真爱了还换什么衣服啊，用不着了，以前换衣服是靠造型招蜂引蝶用，现在不可同日而语。”钟昊如是说。
　　
　　我怯怯地问：“那你们这吵架算什么啊？”
　　
　　钟昊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跟我说：“吵架才是真感情。你想啊，一个我不怎么在乎的姑娘，我跟她吵个什么大劲啊，劳神费力的。反正我和宁晓宁结婚以后也是吵，不如结婚前先吵完。”
　　
　　我没想到，他是想跟宁晓宁结婚的。他这种抱着游戏人间态度的人，居然也会碰见一个对象，让他想结婚。
　　
　　“不过我很头疼，你说过年是在她家过还是在我家过呢，都是独生子女。”
　　
　　我想象若干年后，宁晓宁在厨房里扎着围群做饭，钟昊甩手大爷一样脚趾头吊着拖鞋在沙发上看球，孩子哭了就喊宁晓宁你儿子哭了出来哄一下，宁晓宁骂钟昊懒，他们开始吵，孩子还在哭……很好很强大，他们的婚姻生活在我感觉中就是这样了。
　　
　　我同情地拍拍钟昊的肩膀，毅然决然地去上课了。生活老师急匆匆地来找我，自从上次保卫科事件后，她就独独钟情于我，肯定是多方打听，知道我是一个难得的好学生，因此对我格外关照。
　　
　　“杨健，我今天核对成绩，你怎么还差一个选修课学分啊？你下学期赶紧选上，大四都写论文忙工作，你学分还没修够，你还想不想毕业啊。”
　　
　　“哦。我知道了。”我恍然记起大二时候我替谁上了一学期的插花课来着，妈的，又是钟昊，而且当时我还以为我的选修课学分已经修够了。
　　
　　“那你这个月电话费是多少？”
　　
　　……
　　
　　郁闷地上完下午的课，我又接到庞欣欣的“匿名”电话。
　　
　　“杨健你猜我是谁？”
　　
　　“庞欣欣。”这个游戏无趣极了。
　　
　　“对啊对啊，你最近怎么样啊，好久不见了。”
　　
　　“我昨天才见过你。”我毫不留情地揭穿庞欣欣的“谎言”，“卖了两个小时臭豆腐，回来的时候隔壁宿舍养的狗都躲着我走。”
　　
　　“哎呀，别那么小气，走吧，一起出来看个电影，我弟想你了。嗯，我就知道你要推脱对不对，你欠我的，你放过我鸽子好几回了。”庞欣欣揪着千百年前的把柄不放手。
　　
　　看电影倒是不错，但是有庞喜喜什么事情？我隐约觉得我的软肋正被庞欣欣抓着利用，有一种被准星瞄准般的不祥预感。在我的概念中，我跟相亲那个庞欣欣的关系截止在当天我送她上出租车，也就是说，以后我找她帮我买手机，请她吃饭，帮她卖臭豆腐，都跟相亲无关了。但似乎，在庞欣欣的概念中，相亲这个过程从那天开始就顺延下来了……她不能是，在，试图，跟我，交往看看吧？不能吧？不能吧！可我怎么觉得，她就是有这个意思呢？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我可是心有所属的男人了，虽然我心属的女人另外心有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