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诱惑 二十四

 　　　　
　　思来想去，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是董会堂养狐狸挣了钱，在清水买了房子，没有告诉家里。如果他真的挣了钱，也不至于为了一万多块钱不敢回家吧？
　　
　　越想越糊涂，想得脑子都疼了。
　　
　　车还没到清水，腰上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兰兰的电话号。
　　
　　“你在哪？”兰兰的声音冷冰冰的。
　　
　　“我在外面采访呢，你有事？”晓彬觉得兰兰的声音有些异样。
　　
　　兰兰停了一下：“你马上回来，我在你家门口等你呢，越快越好！”说完，电话挂上了。
　　
　　她有什么事呢，听起来挺急的，是不是跟他调查房子的事有关呢？可这件事兰兰不可能知道的，他不能让兰兰知道他在调查她的房子，否则真把兰兰惹急了，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兰兰的车就停在他租住的房子门口。晓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正站在自己的车门边焦急地向路上望着，从她那严肃的有些过头的脸色看，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打开屋门，兰兰先进了屋，等晓彬关好大门来到房间里，兰兰正瞪大了眼睛直视着他。
　　
　　“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兰兰的眼睛在冒火。
　　
　　“没干什么呀，你怎么了？”晓彬突然有了一种预感，好像兰兰知道了他的秘密。
　　
　　“你为什么要那么干？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兰兰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你说什么呀？”晓彬坐在床边上，做出一副镇静的样子。
　　
　　“程晓彬，我真的没有看透你，我住什么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到处调查我，凭什么？”兰兰说着，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
　　
　　“我调查你什么了？”晓彬想推托，但总感觉有点心虚，声音明显地低下来。
　　
　　“你干吗要跑到银水去找开发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我来回答你——”她近乎要喊起来。
　　
　　“这是谁告诉你的？”晓彬知道掩饰已经没有必要了，这反而让他的头脑开始冷静下来了。
　　
　　“你看看你自己的形象吧！”兰兰从皮包里摸出手机，迅速地翻了几下后，将屏幕对着晓彬的眼睛。
　　
　　尽管照片不是太清楚，但晓彬一眼就看出，那是他在银水和吴老板说话时照下来的，背后建设工地上的塔吊和正在封顶的房子清晰地出现在照片上。他的脸虽然不是正面，但面部轮阔仍然很清楚，认识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谁。
　　
　　他突然想起在和吴老板说话的时候，对方掏出手机摆弄的情景，他一定是在用手机拍照，这一点晓彬当时真的没有想到。
　　
　　“是吴老板把照片传给你的吧？”晓彬一副惊诧的样子。
　　
　　“你不要跟我谈什么吴老板，你告诉我为什么调查我住的房子？”兰兰的脸通红。
　　
　　晓彬长出一口气：“这件事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绝对没有和你过不去的意思，请你相信我的人格。”
　　
　　兰兰注视了他一下：“好，我相信你，你说吧——”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见兰兰没有否定，他继续说下去，“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住的房子是谁的？”
　　
　　见兰兰仍然没有说话，他继续说下去：“那么我来告诉你，这栋房子并不是你姨妈的，而是属于一个叫董会堂的人，你认识不认识他？”
　　
　　兰兰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就是我想了解的问题。你不认识董会堂，却住着董会堂的房子，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而据我了解，这个董会堂并没有多少钱，他连养活自己的家人都很困难，那么他哪来的那么多钱买这么贵的房子呢？你能回答这些问题吗？”
　　
　　“你见到董……董会堂了吗？他是叫董会堂对吗？”兰兰睁大了眼睛。
　　
　　“不，我还没有找到他，不过我会找到这个人的。如果你真能回答我的一些问题，事情就简单得多了——你能吗？”
　　
　　“你要我回答什么？”兰兰有点心惊。
　　
　　“比如说吧，这栋房子是谁让你住进去的，为什么要把房子给你住？还有，这栋房子不大可能是董会堂的，可产权证上为什么是他的名字？这些你能告诉我吗？”
　　
　　“这和你有关吗？”兰兰坐在他的对面，眼里仍然是那种冷冷的眼神。
　　
　　“和我有没有关系你我心里都明白，但这些问题很难回答对吗？尤其是第二个问题，我想你也未必能回答得出？”面对兰兰，晓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坦率过。
　　
　　“程晓彬，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兰兰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哀。
　　
　　晓彬苦笑了一下：“兰兰，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在逼你，也没想和你过不去，我们是朋友，我不想伤害你。”
　　
　　“这件事我想了好久，我不是什么正义的天使，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晓彬两眼望着窗外，声音异常深沉和坚定。
　　
　　兰兰慢慢地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晓彬，你这是何苦呢？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也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可是……可是我不值得你那样，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好不好？”
　　
　　晓彬摇摇头：“我要是能做到那样，何必去做这件事？你知道从心里放弃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就算是我求你了，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需要平静，只需要你能给我一点安宁，让我过自己的生活，走自己的路。我知道我们无缘，早应该知道这一点。我这种人最好的归宿，就是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孤独地了却一生，你能帮帮我吗？”兰兰的眼泪顺着两颊慢慢地滚落下来，脸上充满了哀求，这让晓彬感到一阵心酸。
　　
　　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在流泪，一闪念之间，他开始动摇了。
　　
　　如果继续坚持己见，和兰兰的关系肯定是走到尽头了。可是，一个人对生活的选择是有道德底线的。在同事和朋友的眼里，他和她是一对情人；如果她在和他相处的同时，还和另一个男人保持着暧昧的关系，他心里就无法接受了。
　　
　　理智和感情完全一致的时候，良心的声音就会在心灵中占据统治地位。他将一块擦脸的纸巾递给兰兰，脸上再一次露出那种让兰兰永远无法忘记的苦笑：“对不起，兰兰……”
　　
　　兰兰惊诧地望了他一会儿，慢慢地站起身，默默地向外面走去，留下一串越来越远的高跟鞋踏在台阶上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