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诱惑 十三（2）

 　　　　
　　“稿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晓彬很着急。
　　
　　“夏沪生这次到北京，听说挨了中央领导的批抨，清钢好几个大项目，从改造到扩建，国家没批准就干上了，中央领导能不发火吗？国家现在只知道有两座高炉没经过批准就开工了，可是新区投产的几个大项目，涉及资金几十个亿啊，中央到现在也不知道，我们这次全给捅出来了，夏沪生能不急吗？这事怕是惹大麻烦了。”林一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巴部长并没有告诉我们那些项目国家没有批准啊？”晓彬急忙去翻桌子上清钢提供的材料。
　　
　　“也许巴部长也不知道这些项目国家没有批准，听说他被夏沪生骂得狗血喷头，说不准饭碗都要丢了。”
　　
　　“夏沪生怎么这样呢？稿子上写的那几个项目，上次清钢轧钢线剪彩的时候，他当着记者的面，说的比稿子上写的还清楚，我引用的就是他的讲话。现在出问题了，他自己不找原因，怎么能怪我们？”晓彬从心里感到恼火。
　　
　　“此一时，彼一时，夏沪生这些年就是这么干的。打个报告上去，上面爱批不批，他那边已经干上了，最后想不批都不成，这一条他还当经验讲过呢！”看样子林一萍对夏沪生相当了解。
　　
　　“这回晨报那些人该偷着乐了。”晓彬嘴里嘟囔了一句，脑子里乱急了。
　　
　　“偷着乐？”林一萍“哼”了一声，“他们比我们还惨呢！你还没看今天的《清水晨报》吧，两个整版，把夏沪生那几个违规干的项目都打到标题上去了，差点没把夏沪生气昏过去。”
　　
　　这消息让晓彬感到吃惊。昨天晨报的人打电话给他，虽然没有直说，但那意思肯定不是要马上见报，看来两家报纸都是心怀叵测啊！
　　
　　林一萍接着说：“麻烦的是，这两篇稿子都被贴到网上去了，报纸也都分下去了，收是收不回来了。你不知道，现在一些人闲着没事，专门搞夏沪生的材料，这两篇东西要是传到上面去，夏沪生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唉，只是那个巴部长太惨了，夏沪生怕不会放过他。”晓彬神色悲哀地说道。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林一萍再也没找晓彬说这件事，陈方见到晓彬更是连话题都没提起，好像压根就没发生什么事。
　　
　　直到今天，晓彬也不清楚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只听说那个巴久成被弄到一个很偏远的单位做了副职，不久又听说他辞职了，在市中心的一个商业区租下了一套门市房，开起了一家数码音像制作室，生意还相当不错。
　　
　　后来晓彬在一家酒店吃饭的时候遇到过他。那天，他和几个朋友在一家叫作“上海酒家”的酒店喝酒，巴久成就坐在旁边的桌上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豪饮。看样子他喝了不少酒，脸色通红，那十几个粉红色的疙瘩比过去更突出了。
　　
　　看到晓彬，他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过来了，非要敬一杯不可。晓彬没办法，只得陪他干了一杯。
　　
　　巴久成这时候脑子已经乱了，说话也显得语无伦次，但晓彬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我他妈的现在混得还行……夏沪生，王八蛋……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我都知道……给他卖命……你干十件事，只要……有一件他不高兴，就……就玩完，伴……伴君如伴虎哪，哪有我现……现在这样痛快……。喝，喝酒，再……再喝一大杯……”
　　
　　巴久成真的醉了，朋友过来搀扶他，他还抡胳膊打人。
　　
　　“巴部长，你先休息，以后我们继续喝。”晓彬也过来扶他。
　　
　　巴久成瘫软地靠在晓彬身上，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兄弟，搞宣传……搞宣传的……都，都他妈地没什么好下场，用……用完你了，一……一脚，就把你踢，踢开了……绝啊！”话没说完，被他的朋友们拖出去了。
　　
　　晓彬一点心情都没有了，推脱有事一个人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