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誉好的新恋人(6)
女金融师的次贷爱情
唐欣恬
美国证监会还北京那家公司的清白才还了5分钟,那家公司的股票就涨了14%。我看着那翠绿的数字越跳越高,嘬着牙花子对黎至元说:“你们这群人,赚钱赚得太容易。”黎至元辩证地回答:“赔钱时,也赔得有如跳楼。”
黎至元怂恿我:“去找你老板要奖金吧。”我才刚刚在脑海中描绘了钞票,一沓一沓的,就想到了,我那风流的魏老板正官司缠身,若是我这时伸着手去邀功,怕是会被一脚踢飞。
我突然心事重重:“黎先生,请问,您遵纪守法吗?”黎至元惑然:“比如呢?”我历数:“杀人放火,行贿受贿,偷税漏税。”黎至元大笑:“我没那闲情逸致。”我释然,黎至元却补充:“哦,对了,交通法规。我开车常常超速。”
看黎至元工作是一种享受。他的脊背一直很直,不像肖言,时不时会因为懒散而弓着。也许此时,已步入社会的肖言,也不再懒散了吧。他的手指很纤长,和肖言一样。我一直喜欢手指迷人的男人,仿佛飞不出他们的手心。我最爱他的眼睛,不笑时深沉而理性,笑时感性而透明。我蜷在他房间的沙发上看电视,偶尔看向他。偶尔,他也会看向我。他说:“工作时有个观众真好。”我辩解:“我是电视的观众。”
夜深时,我离开沙发:“我要回去睡觉了。”黎至元离开他的电脑,走到我身边抱住我:“就在这里睡吧。”我在他怀中摇了摇头,良久,他才让我离开他的怀抱:“好吧。这次,我就给你睡衣上的小白兔一个面子。”我咯咯笑,说了句不沾边的话:“以后,开车不准再超速了。”
回到上海后,黎至元将我送至楼下,偏偏丁澜正好下楼。她见我从黎至元的车上下来,笑得像抓到了我的把柄。我含情脉脉地对黎至元道了别,就昂首阔步地上楼了。我心想:男未婚,女未嫁,情投意合没道理偷偷摸摸。可我再一想:黎至元这厮不是未婚,而是离异。
公司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般鸡飞狗跳,毕竟,魏老板若真敢吞掉客户的钱,就不会为了区区一封律师信而手忙脚乱。
不过,管理层的会议却被捂得严严实实了,助理被关在会议室门外,不必做会议记录,落得清闲。我们的分析报告在管理层眼中,也变得轻如鸿毛了。魏老板点点头,把报告往桌上一撂,我们就无所适从了。
后辈杰瑞私底下问我:“怎么办啊?”我送他金玉良言:“做你该做的事就行了。”杰瑞挠头:“照这样下去,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去美国?”我心虚地嗫嚅:“会有那么一天的。”
程玄遵从程爸爸的谆谆教诲,又来问我“破罐破摔”的细节。
他说:“温妮啊,你可不要走错路,做错事啊。”我对他直话直说:“前不久,是谁误入歧途的?”程玄咳嗽了两声,换了话题:“最近,石油的价格涨了不少啊。”我哈哈大笑,把话题又拧了回来:“玄哥,你让咱程爸爸放心,我一定给你介绍个最好的女朋友。”
我想到了丽莉小姐,她对我说过,她喜欢北京男人的幽默。但这事还不容我太早乐观,因为丽莉也说过,找小姐的男人是禽兽。不知幽默的禽兽,她是否能接受。
黎至元是个百里挑一的伙伴。
他尽心尽力地不让我风吹日晒,不让我饿着渴着,以至我会在思念肖言时,有了一种如影随形的负罪感。我常常为此难过,因为,我还是常常思念肖言。
对我而言,肖言就像一只我爱不释手的瓷器,但是砰的一声,它摔碎了。我收藏着它的残骸,日夜拿在手里悼念。我会忿忿: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摔碎?为什么不能等它积了尘土,斑驳了色彩,失了我的宠再摔?那样,也许我就能仅仅留给它一声哀叹了。
自从爱上肖言,天气热了又冷,冷了又热,那条我穿去佛罗里达的白色裙子至今我还在穿,凉鞋和发夹也都没有变,我还是一副当初肖言爱上我的模样。我给肖言打电话,声音幽幽:“我就要忘记你了,所以你对我说说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肖言的声音像魔咒般传来:“我们谁也不会忘记谁。”而我竟甘愿活在这魔咒之下。
黎至元公事缠身,于是身为他女朋友的我拎了晚餐到他的公司。
我骗他的员工说:“我是来给黎先生送外卖的,而且要亲手送。”
员工去通报,黎至元竟迎了出来,再大大方方把我带入了他的办公室。我一边拆餐盒一边说:“我现在一饿,就想起你。”黎至元心满意足:“很好,这说明你一天要想起我五六次。”
吃过饭,黎至元亲自把餐盒拿出了办公室。我心想:我这派头,在送外卖的中间,应该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正洋洋自得时,我瞥见了黎至元文件柜上的一个大信封。而那大信封上只有一个字:肖。
全中国人民中,不知有多少个姓肖的,我想,肖言在其中,应该就像沧海一粟,但是,我还是伸了手,像不道德的贼一样窥探了其中。
信封中有文件,文件上有照片,而照片中最上面的一张,就清清楚楚地告诉我:姓肖的,也许还远远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