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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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感觉到他与范贝金的相似之处,他一直在埋怨她戴着一副面具,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地戴着面具呢?他什么时候坦诚相待过,对朋友,对同事,对家人,对恋人,甚至对自己,他总是将自己牢牢地装在一副自觉道德和正义的套子里冷眼看着周围,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虚伪、厌恶、绝望和冰冷,他无限渴望那种单纯的热情,那种穿透生命本质的激情和推翻一切的勇气。
  
  躺在病床上、一只手缠着绷带的卫四孤独得像一棵草。
  
  每次见到他都不同,第一次的英姿飒爽,第二次的吊儿郎当,还有这一次的无限落魄。
  
  边南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旁边。
  
  卫四说:“有烟吗?”
  
  边南捷走得有些匆忙,没有带烟,他马上出去买了一包回来,想起卫四喜欢的牌子,又返回去换了一包。卫四见到烟非常开心,精神也好了起来,他支撑着想坐起来,但是被边南捷拦住了,他把烟放到他的嘴边,刚要给他点燃,突然一个护士走了进来,黑着脸一把夺下了烟,说:“你们在干吗呢?不要命了?病房里不准抽烟!”
  
  卫四眼神暗了下去,他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等护士走了之后,他悄悄地对边南捷说:“赶快!别让她们逮到。”
  
  边南捷说:“还是忍一下吧,对你的伤口没有好处。”
  
  卫四说:“别婆妈。快点上,没烟我就死了。”
  
  边南捷没有办法,只好悄悄地为卫四点了一根烟,卫四沉浸在烟雾缭绕当中,像个小孩子偷懒没做功课却没被发现一样得意。这时候,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边南捷帮他把电话拿了过来,卫四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说:“不接。”
  
  边南捷说:“你晚上是执行任务了吗?”
  
  卫四说:“当然不是。”
  
  “那……”本想问问他是怎么受伤的,但是看卫四不再说下去,边南捷虽然充满了好奇,但是也极力压制住了好奇心,他开始觉得卫四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物,至少在他看来,他绝不仅仅是一个警察那么简单,至于究竟什么样的复杂,他也说不上来,也许他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卫四边吸着烟边声音低沉地说:“有的人,天生就是没脚的鸟,只能在天上拼命地飞……”
  
  “这个比喻有意思。”
  
  卫四睁大眼睛说:“你不看王家卫的电影吗?”
  
  边南捷摇摇头说:“我不喜欢看电影,也不喜欢看书。一切文艺类的东西我都没兴趣。”
  
  这次轮到卫四充满好奇地说:“那你都干什么?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结婚没有?到郑州来做什么。”
  
  边南捷简单地说:“我在航空公司上班。来郑州是因为一个交流培训,还没结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婚。”
  
  卫四说:“还是要结婚的。至少结一次婚,你的人生才会完整。”
  
  “这没什么关系。”边南捷很淡薄地也点了一根烟,“我对于婚姻,没有特别大的渴望。”
  
  卫四说:“婚姻要什么渴望,结婚就是一个交代。给父母的交代,给自己的交代,给社会的交代,人活着,不就是要不断地交代吗?之后交代完了,才能抽空做做自己,那个时候,才能够真正地做到自己,心无旁骛地活着。”
  
  这一番话给了边南捷非常大的震撼,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不知道是在被什么绊着脚,总是活不到自己的理想里去,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他一直的秉性脾气,还是他赖以生存太久的城市?抑或是他骨子里就有的一种懒惰的气质?他渐渐地有些伤心起来。30岁了。人的一生有几年可以掌握呢?他竟然都已经30岁了,而他还是活得那么麻木,那么烦躁,那么无所适从,这可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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