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8）

　　边南捷想了想，说：“算是吧。”
　　
　　况菲菲盯着边南捷，面露不可思议之态：“好神奇。连飞机都会修，那么你会修汽车吗？”
　　
　　边南捷说：“不会。”
　　
　　况菲菲继续说：“那你会修轮船吗？”
　　
　　边南捷说：“不会。我只会修飞机。”
　　
　　她转了转眼睛，似乎有点失望，又有点不甘心，于是她又说：“那你会修宇宙飞船吗？”
　　
　　边南捷哭笑不得，刚要跟她解释他的工作，车到了目的地。他看到她飞一样地跑下了车，时雷把车钱结了之后，打了几个电话给一帮朋友，他也并不熟悉的朋友，似乎是以开会的名义。时雷的所谓开会，大抵就是把大家聚在一起，喝啤酒吃各种小吃，然后不着边际地高谈阔论。他每次都会赋予这种聚会冠冕堂皇的名义，于是每次他打电话召集大家的时候神态都很庄重神圣，边南捷有时候觉得他很可笑，但是又觉得不应该嘲笑别人的理想。是的，这么多年了，尽管他没弄清楚时雷这种人的追求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他因着对他有太多年的感情在，所以他既不想表达他感觉到的可笑，又不参与他的荒唐，他也许可以旁听他的会议，但是他永远不想多和他们交谈。
　　
　　多数时候他在这严肃而紧张的空气里感觉到深深的无聊和寂寞。
　　
　　真的像是庄严的圆桌会议，被时雷召集来的三个男人，都一脸严肃地分别围坐在大排档处，况菲菲乖乖地跟边南捷坐在一起，眼神很怪异，她似乎被这些面目严肃的场面给震慑住了，再也没了丝毫张扬的气息，边南捷忍不住对她悄声说：“这几个人，都是我们当年西北大学的同学。”
　　
　　况菲菲哦了一声，也没再多说话。
　　
　　时雷拿了菜单点了一堆小吃，然后问况菲菲：“你想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你自己照顾自己，我们要开一个小会议。你可以旁听，也可以踊跃发言。能参与进来很重要，重要的就是参与。”
　　
　　可是况菲菲和边南捷一直到会议结束，也没有能够插一句嘴，参与进这场主题明确的会议中来，前者是因为好奇，却又有些胆怯，因为这样的庄严是她所没有想象到的，后者是因为司空见惯的散淡和倦懒。
　　
　　后来他们真的开始开会了，似乎在说什么互联网的问题，那个年代，互联网还没有盛行，像黑夜里的传说一样遥远又神秘，他说的那些什么建设网络社区和什么电子商务的话题，边南捷根本听不懂，相信况菲菲也听不懂，他甚至觉得其他的几个人，对于这个话题也并不是很了解，时雷是一个完美的理想主义者，他总是将事物夸张成神话或者加以美化，他有时候觉得时雷应该去做某个信仰的传教士或者推销员，在他看来，他具有那种说服大众的能力，再加上他自身拥有的艺术气质，更为发生奇迹增加了说服力，他真的是很怪异的一个男人。
　　
　　旁边走过来一个小女孩，眼神精明的样子，拿了一把散花，站在他们这群表情怪异的男人面前，希望他们能够绅士一点，买朵花送给旁边的女人，结果他们对她视而不见。她不甘心，继续以无辜的姿态站在那里，希望提醒他们。
　　
　　况菲菲正好闲来无聊，伸手对那个女孩招呼了一下，她赶快走了过来。
　　
　　边南捷没看出来况菲菲的意图，就听到她对那个小女孩说：“数数这里有几个男人，就给我几朵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