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报军官学院最后半年的上机实习中,白云飞和梅朵几乎天天监听反共先遣军电台和台北情报局总台的联络及他们各支队的横向通报。虽然在冬江收听淡水、基隆各支队电台的讯号微弱,但他俩由于侦听的时间长了,还是记熟了各个支队电台报务员发报时的手法特点及语音差异。现在上海口音呼叫“阿里山”,他俩就知道是八支队在呼叫六支队,两队之间有话要说。而且,他俩依据上海人呼喊时的激昂声调判断出八支队肯定有他们自己认为的喜事向六大队通报,侯仪完全同意他俩的分析,他也在自己掌控的两台监听器上锁定了八支队和六支队明语电台的波长。
不久,一个江浙口音男人的呼叫在石屋里回响:“日月潭,我是阿里山,请讲话。”
“阿里山,日月潭明天5点乘大仓号运输舰离基隆,后天子夜在大陆沿海换乘,清晨进占南丰岛!”上海人几乎是句句都在喊。
“你们支队司令召上峰喜欢,抢到了反攻大陆当先锋的美差,恭喜你们打响反攻第一枪啊!”江浙口音里全是羡慕。
上海人喊:“那你们快来呀!我们等着为六支队弟兄们接风。”
两队通话完毕后,有的读者会问:反共先遣军各支队间的通话为何毫无顾忌地暴露军事行动机密,蓝天渝难道没有严令禁止他们这样做?他们就不怕被大陆侦听机关监听?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不能不谈到所谓的“电讯盲区”。谈水、基隆的反共先遣军教官根据他们培训的特务电台的发射功率,电波反射的强弱程度,及大陆监听机关的侦控距离,便认定了大陆侦收机关对反共先遣军明语小功率电台的监听属于“电讯盲区”,是根本无法收听到的,所以,在反共先遣军开办之初,教官组便向蓝天渝建议,“所属各支队均配两部电台,一部发电报和台北总台联络,一部明语播报,支队间横向通话。这两部电台都会让共军无可奈何,和总台联系的电台电报加密,共军无法破译;明语电台功率小,共军更是鞭长莫及。”蓝天渝熟知电讯业务,认为教官组的建议在行在理,便准予在16个支队里实施。所以,反共先遣军各支队报务员全都知道教官“电讯盲区”的理论,从集训开始,他们全都不把大陆的侦控当回事,明语对讲起来从来不掩饰和加密。几年下来,他们全都形成了习惯。现在,八支队即将反攻大陆,报务员更是兴高采烈,不可能想到隔海相望的一个侦听组正密切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更不会想到他们教官大讲特讲的“电讯盲区”会变成叫他们粉身碎骨的“雷区”!
“八支队要动手了!”侯仪听完敌台明语通话,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八支队打头阵,必定来势汹汹!”白云飞望着脸色冷峻的侯仪说。
“你俩觉得敌人明语通话中暴露的机密可信么?”侯仪不放心地问。
梅朵肯定地回答:“可信!我和云飞半年来监听他们的明语通话,是从没发现他们加密的!”
白云飞也赞同梅朵的看法:“敌人现在是一片反攻狂热,什么话不敢在电台上说,更何况蓝天渝从来没有要求他们在明语通话中加密!所以,我觉得他们讲的八支队上舰、换乘时间及攻击目标是可信的。”
“我拟好电文后,梅朵立即发往冬江总部及福建前线指挥部。”侯仪拿出密码本,开始编写电文。
半小时后,高天亮收到了前敌侦听组的第一份电报:“第八支队明天下午5时登舰离港,后天子夜沿海附近换乘,清晨进攻南丰岛!”高天亮立即回电:“望继续严控,务必全歼,以首仗的胜利向人民报捷!”侯仪三人刚传阅高天亮的来电,福建前线指挥部的电报就到了:“已向南丰增派一连兵力以加强防卫力量,感谢侦听组及时获得敌人的绝密情报,我们为你们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