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博士。”
“你敢说她没当过研究生?”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架势就好像在问“你敢说她没当过小姐?”
老万听出我话里的阴阳怪气,抬手照我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去你大爷的!”
我要了瓶科罗娜,坐在高脚凳上看来自俄罗斯的博士摇头晃脑地弹吉他,突然想起了宿舍的“抠门老二”,以前他也喜欢拿着一把吉他颠头竖尾巴地拨弄个没完,但他弹的什么我们谁也听不懂,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怎么懂。
老二原名叫余秋林,山东人,刚进宿舍时,雷磊念着他的名字十分懵懂地问道:“哥们儿,余秋雨跟你什么关系?”我乐得差点从床铺上翻下来。余秋林与余秋雨先生根本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们甚至曾经设想,哪怕秋林同学和秋雨先生有一毛钱的关系,他也不至于抠门到如此程度。
真正被他的抠门激怒是在小野丽莎歌声里沐浴的一个午后,余秋林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几个大邮包。问他,他只说是他娘给他千里迢迢寄来的复习资料。鬼才知道,一周有限“下榻”一两次教室,然后趴在一堆穿三点式女星出没的杂志上与周公会晤的余秋林同学要他娘寄来什么复习资料,还千里迢迢。
我是亲眼看他偷偷拆开邮包,把一大堆土特产藏进了自己柜子里的。我在床上转了个身,轻轻咳嗽了一嗓子,余秋林立马关上柜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试探地问道:“林峰你睡着了吗?”我吧唧吧唧着嘟囔了一句:“翠花,上酸菜!”
整蛊余秋林的方案是我和其他哥儿几个一起商量的,最后决定由我出马,拿下“余抠门”的土特产。
当时,余秋林对生物系一个叫张冉冉的女生情有独钟,无巧不成书,张冉冉却对我痴心一片。确定整蛊余秋林的方案后,我马上从宿舍卫生间的马桶盖旁边翻出张冉冉曾写给我的情书仔细阅读,阅读后铺平一张A4稿纸,我大笔一挥……
中午我去食堂打饭,张冉冉皱着小眉头挡在我面前,她说:“林峰,你站住!”
我站住了,说:“哦,美丽的山东姑娘,请问有什么能替你效劳的吗?”我说完她就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刚才的愤怒显然是装出来的。“真假。”我在心里琢磨着。
“我正式告诉你,我不是山东人,我是广东人,记住了?”
我拿着饭盆用力点头,态度良好得不能再良好了:“嗯嗯,记住了记住了。”
“真搞不懂,广东离山东那么远,你是怎么记的嘛。”
我赶紧解释:“大概最近太想吃山东特产了,对喜欢的东西我总能很轻易地联系到一起,嘿嘿。”
“哼,我可不是东西。”
“啊?”
她马上掩嘴:“哎呀,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东西,不是你说的那种东西,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哎呀,说不清了。”她边说边用力跺着脚,“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东西,是人。”
“哦,”我笑,“我知道你不是东西……”她瞪眼,我马上补充道:“是人,是大好人。”
“哼,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喜欢助人为乐,这么说吧,比如,我是说比如。比如,你知道我喜欢吃山东特产,而你手里正好有的话,你肯定会分给我吃,对不对?”
她小脸一抬:“那当然。”
“哎呀,不说了,越说越馋,在美女面前流口水可不怎么好看。”我说。
“你真想吃?”
“算了,反正现在想吃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