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唐嘉鹏相当的不愉快,娘格死匹!老子的头颈骨哪能变得七歪八斜,托都托不牢?这时,他有一种不祥之感,老子怎么变了形?尽管他也知道,这不过是“哈哈镜”的功能,将好端端的人形变异,寻寻开心,白相相的!
“阿裕,奈呆看点啥?”吴玉荪扯了扯他的袖子。
“……没啥。”唐嘉鹏想了想,又咕噜了一句,“老子的头颈……”
“喔唷!……哈哈镜哎。照着滑稽,白相相格……奈阿会当真?”
“今朝不晓得怎么了,心里有点‘搭得动’沪语,六神无主。……”
“不要七想八想了,辰光不早哉,走吧!”
“哈哈镜”里的变形,以及突然竟想起的那个死鬼“水果荣生”,令唐嘉鹏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又向四周瞄了一眼,便挺起胸膛向门外走去。
自备轿车还没来,唐嘉鹏与吴玉荪只得站在门边等候。唐嘉鹏从“凡立丁”20世纪50年代初的“大世界游乐场”
上装口袋里摸出一包“强盗牌”香烟,正欲从烟盒里抽出香烟,吴玉荪用手指点了点烟盒,嗔道:“阿裕,我哪会讲奈不听!”
讲不听?唐嘉鹏明白,这是吴玉荪最烦他的事。在吴玉荪看来,男人的西装口袋里绝不允许放东西,尤其是胸袋,鼓鼓囊囊的,那是很没派头,也很不合规矩的,也就是说是“洋盘”沪语,指土、外行。,是要招人笑话的。
“啥关系?……”唐嘉鹏尴尬地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半夜三更,啥人会盯牢我看?……你也忒‘顶针’沪语,认真。了!”
说罢,唐嘉鹏便抽出烟点燃,又深深地吸了一口。
“阿裕,奈迭格人,卖相呒没闲话好讲,做事体蛮爽,也蛮讲义气的……就是太随便……唉!这种坏习惯,奈怕是改不脱哉!”吴玉荪无奈地晃了晃脑袋。
唐嘉鹏吐了口烟,望着灯火璀璨的街景,尤其是不远处的大陆饭店那一间间灯火通明的窗户,以及远处用霓虹灯彩勾勒出轮廓的高耸入云的远东第一高楼国际饭店,心里便漾起一股暖意。是啊!大上海,名副其实的一座“不夜城”!
“嗯?!”唐嘉鹏不由一愣。这时,他的眼角扫到了游乐场门东边,发觉情况有些异常:有两个衣衫不整的醉汉,相扶着,步履歪斜地向门口走来。没等他思索,其中一个略胖一点的汉子一个踉跄便扑到了他的跟前,张嘴就呕吐出一摊秽物,那污秽物还带着一股浓烈的酒味。
与此同时,唐嘉鹏的私人轿车“斯迪美克”嗤的一声停在了街路沿口。
“小瘪三!寻死啊!”唐嘉鹏出口就骂了一句,便向轿车走去。
更令唐嘉鹏恼火的是,那汉子居然一个前仆,张口将一口秽物吐在了他的皮鞋上。
娘格死匹!这是黄家大少奶奶送他的皮鞋哎!
“瘪三!”脾气一向暴躁的唐嘉鹏骂了一句,扬起手就要给那人一记耳光,只是还没等他的手掌往下落,另一个汉子竟掏出一支手枪,对准唐嘉鹏的胸膛,“啪,啪啪……”一连开了六枪。
鲜血顿时就从唐嘉鹏的胸前、肚腹冒了出来。唐嘉鹏踉踉跄跄地挣扎着向轿车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另一个男子也掏出手枪冲着唐嘉鹏“啪啪啪”开了三枪。
由于两人出枪太急,九枪中,有两枪击中了一位在“大世界”门前路过的男子经法租界调查确认,死者名叫吴光才。。这个男子脑部、胸部各中一枪,当场倒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