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很好。”董伟清说。
“言不由衷吧?”江云天说。
“哪里会呢?你的观点很新鲜嘛!”董伟清说。
“董市长,”江云天说,“我知道你对我的某些观点不一定赞同,这不要紧,也不可怕。我一向主张在认识上有不同看法可以讨论,一时不能取得一致还可以暂且放一放,让时间来做评判。可怕的是作为一级地方领导机构的两个主要领导不能同心同德。我来宁康的时间不长,而且与宁康乃至本省都毫无瓜葛。按理说你我之间不应该有什么隔阂,我们应当合作得很好。有什么想法尽可以敞开心胸,但事实不是这样。”
舞厅里的灯光闪烁,看不清董伟清的脸色。
“江书记,”董伟清极力保持平静地说道,“此话从何说起呢?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些什么?我这个人尽管有许多毛病,但团结的重要性我还是知道的。”
江云天说:“董市长,最近我是听别人说了一些话,例如我听说你往石塔派了一个调查组去查王炳华的经济问题。这么大的事董市长应该跟我打个招呼嘛!你究竟掌握了王炳华什么重要问题应该让我知道一下。如果问题严重我们完全可以交纪检部门查处,这是常规程序嘛!董市长怎么能够不经讨论擅自调查一个县委书记呢?再如旅游开发区一些重要的举措像引进外资之类的大事,我作为市委书记应该而且需要知道详细的情况,以便统筹安排。但我听说香港东方投资公司总裁很快就会来宁康,而在此之前我却一无所知,董市长,你觉得这正常吗?”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江云天伴着轻松的乐曲把两个董伟清无法解释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与其说江云天是在与董伟清交心,不如说是市委书记给市长提出了严厉的批评。董伟清还从未有过这样尴尬的境遇,这使他内心不服的火气涌动不止。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发作,因为他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软弱可欺的陈德霖,而是无论从哪一方面说都不可低估的江云天。
“江书记,你误会了……”董伟清说。
“是吗?我倒很想误会!”江云天说。
正在这时,一曲终了。张克勤和李轶群等都回到座位上。
“江书记、董市长,你们两位不要只顾窃窃私语,也应该一展舞姿啊!”张克勤说。
江云天说:“没想到二位的舞跳得这样好,我是望尘莫及呀!董市长的舞姿我还没有见过,下一曲请董市长表演!”
董伟清说:“我可不行。”
就在这时音乐又起,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士朝他们走来。她穿着一件暗色的长裙,七彩转换的灯光让人辨不清长裙的颜色,只能看出这位女士身材高挑,舒展挺秀。这位女士来到他们面前对董伟清说:“董市长,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尊贵的客人吗?”
董伟清心里虽然憋了一肚子气,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当然可以,这里面你不认识的只有一位,”他从座位上拉起江云天对那位女士说,“这就是江云天江书记!”他又指指那位女士对江云天说,“她是这个酒店的总经理沈筱宁女士!”
江云天握一握沈筱宁伸过来的手说:“听说过!宁康有名的女强人!”
沈筱宁嫣然一笑道:“古书上说,‘强人’就是强盗,江书记,你看我像强盗吗?”
江云天也笑一笑说:“真对不起!不过现在人们给‘强人’这个词赋予了全新的内容,丝毫没有贬义,所以沈小姐完全不必耿耿于怀。”
沈筱宁说:“我是在开玩笑!江书记,你不请我跳个舞吗?”
江云天说:“我与此道还真是陌生得很,沈小姐还是请董市长或者其他领导跳吧。”
董伟清说:“江书记就不必客气了!”
张克勤也说:“我们都想领略一番江书记的风采。”
江云天说:“只要沈小姐不怕踩着脚就行,请吧!”
于是江云天和沈筱宁步入舞池,他们开始随着悠扬的乐曲翩翩起舞。江云天虽说很久没有光顾过舞厅,但他很快就适应了。
“江书记跳得真好!”沈筱宁说。
“是吗?谢谢!”江云天说。
“江书记,离开温馨的家来到这个荒僻的地方,你不感到寂寞吗?”沈筱宁边跳边问江云天。
“不!我很忙,顾不上寂寞。”江云天回答。
“忙掩盖了寂寞,对吗?”
“也许是吧。”
董伟清今天心情不佳,他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一直独自坐在隔间里没有步入舞池。江云天对他的批评使他感到沮丧,他无从反驳江云天给他提出的两个问题。向石塔派调查组本来就是一种义气之举,他并没有抓住王炳华什么经济问题的把柄,他那样做完全是对假设的求证,难以摆到桌面上。如果说这件事他做得有些过分,但虽然过分却对他并无多大妨碍的话,那么,江云天的第二个问题却使董伟清感到了极大的危机。这无异于宣布,他江云天要把旅游开发区从他董伟清手里拿走了。“哼!从峨眉山上下来摘桃子了,有那么容易吗?”董伟清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但隔间里的人们只顾了望着舞池里一对对醉意朦胧的舞侣,谁也没有听到董伟清被优美的乐曲掩盖了的那声冷笑。
舞池里,江云天与沈筱宁在一对对沉醉的舞侣中穿行。
“江书记,”沈筱宁望着江云天说,“不管你什么时候感到累了,请到世纪大酒店来,这里是你休整的最好场所。请相信,世纪大酒店各方面的服务都是一流的!”
江云天笑笑说:“哦!很好的广告词。沈总经理很会把握推销的时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