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从人群里挤到前面,他说:“江书记,我是《宁康日报》的记者苏群。请问江书记,你对盲目引进矿机厂生产线,给国家和人民造成巨大损失的责任者怎样处理?”
这个问题使江云天感到意外。
苏群这个名字江云天见过,《情况反映》上那篇有关矿机厂生产线的短文就是他写的。江云天明白,这是一个极其敏感愤的问题。面对眼前数千名生活在最底层,甚至连吃饭都成了问题的老百姓,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发众怒。
是的,正如陈少峰提醒他的那样,对这个问题他必须非常慎重!
“你就是苏群吗?我应该感谢你呀!”江云天说,“是你给我提供了矿机厂瘫痪生产线的信息,否则我也不知道宁康还有这样一起涉外的严重事件,我也不可能这样快就决定到矿机厂来。至于你刚才提的那个问题我现在还不能回答,因为我还没有弄清楚进口这条生产线的真实背景,最终将造成多么大的损失也很难估计,因此,回答你的问题还为时过早。不过,请大家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仅仅是一个时间问题!”
人群很安静,人们都在专注地听市委书记讲话。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市里的哪一个领导这样真实地站在他们面前,不带任何威势,不摆任何架子,面对面和他们平等地对话。这使大家从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
这天中午,吃了一餐毫无滋味的饭,程普正想到书房的床上躺一会儿,门铃“叮咚”地响了几声。大中午有谁会来呢?就在程普犹豫的时候,门铃又响了几声,他不得不去开门。使他没有想到的是,站在他家门口的竟然是市委书记江云天和秘书长曲文治。程普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惊愣了片刻之后赶紧向门里让客。
“啊呀!是江书记,快请快请!”程普说。
“我来看看嫂子,她好些了吗?”江云天问。
“好些了,好些了!叫江书记挂念着,真不好意思!”程普连连地道谢,他看见曲文治手里还提着一大包东西,心里就不由得感到有些内疚,“还拿这么多东西,让我说什么好呢……”他真有些手足无措。
是啊!这不是颠倒了吗?只有下级去拜访上级,哪里有上级提着礼物登门看望下级的道理呢?
江云天笑着说:“这是我和曲秘书长送给病人的,不是给你的。”
程普把江云天和曲文治让到客厅,又赶紧上楼去叫老伴。
“谁来了?”老伴一边下楼一边问。
“是江书记专程来看你这个病人!”程普把“病人”这两个字说得很重。
“你呀……”老伴说。
程普扶老伴走进客厅,江云天走过来搀住她问候道:“老嫂子,病好些了吗?”
“老病了,不要紧,有劳江书记了!”
程普告诉江云天,他的老伴姓温,叫温馨,是市医院妇产科的大夫,病休在家快一年了。等大家坐下,温馨笑眯眯地盯着江云天看,过了好一会儿,她说:“老程说的没错,果然仪表堂堂!”
听温馨这么说,江云天不由得呵呵笑起来,他说:“是吗?您是在有意夸奖我吧?我能配得上仪表堂堂这个词吗?”
温馨说:“当之无愧呀!”
曲文治插话道:“江书记有所不知,温大夫是个大诗人呢,发表过不少作品。”
“是吗?温大夫的名字就很有诗意呢!”江云天说,“我爱人是个小作家,她叫路菲,你们是同行啊!”
“路菲?”温馨若有所思,“哦!想起来了,前两个月《小说界》上有篇小说,题目是什么来着?噢!对了,《懒洋洋的》,署名就是路菲,是你爱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