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了这么个怪异相亲会,一夜噩梦到天明。红烧肉的味道始终萦绕在我的唇边,让我精神衰弱到极点。顶着大半个黑眼圈,我一早就接到任务分配,片区在天桥,小禾仍然是搭档。
我在天桥上发着传单,小禾在桥尾用崇拜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地膜拜我,我忍住叹息,习惯性伸手,先生啊,女士啊,房产啊,带份看看啊!LOOK,多么卑微而艰辛的工作,有什么好膜拜的啊。
“你哪个公司的?这里不能发传单。”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市容大队的?我瞪眼,小禾摇头,摇头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是要我无视?我默默地拎着个大塑料袋,挪个地儿,继续在天桥上发传单。
人来人往,我挥汗如雨地干了半小时后,就听见有人问我:“你怎么还在这儿发传单?”
我默不作声,这个大伯穿得……不像市容大队哈,难道是警察?
“乱发传单,本来不归我管,但是看你这么嚣张啊,走,走,走,跟我走一趟,好好教育教育!年轻人,好好的,怎么这么倔?讲不听!”他一把拎住我后背的衣领,将我拖下天桥。
我用脆弱的眼神看向小禾同志,他朝我挥手,大叫:“程助理,你挺住,我去通知林经理啊。”一溜烟儿,跑得无踪无影。
这孩子,太不仗义了!
我跟着大堆抖擞的小偷同志挤在同一辆警车里,大眼瞪小眼,车开到一半,就被他们集体鄙夷了。
“你哪儿混的啊,出来做事穿西装?”
我瞟了瞟说话的阿三,头发色彩缤纷,五彩斑斓,兄弟,做小偷做得这么有个性,估计你是个大案。
“西装有我的休闲服口袋多么?”
我继续沉默,这次说话的是个中年大叔,一把年纪,居然还套着个不伦不类的休闲服,你够狠!
“难道你是哑巴?”
我看着嘴里嚼着口香糖,头发像火鸡样的女阿三,缓慢地摇头。“重要的不是衣服……”我继续摇头,加重语气,“而是专业技能的精进。”我看着他们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工作服,咂嘴。
满车的同志们都寂静了,看向我的眼神充满着崇拜,我禁不住汗毛倒立,这年头儿,卖嘴皮子的永远风光于动手的,所以,同志们,我只是个银样蜡枪头。
“一个一个地下!不许挤。”车门猛地被拉开,我被后面的兄弟推了一把,第一个飞了出去,抱住个小警察,冷汗直冒。
“站稳!给我立正!”小警察的脸拉得跟后妈一样长,提着我的衣领,指着墙角,无比威严地训斥,“你,去,先蹲着。”
我欲哭无泪,张大了嘴,正准备分辩,后面的彩发阿三轻车熟路地点头哈腰,嬉笑着说:“警察同志好!俺们这就去,这就去。”一边拎着我的衣袖使着眼色,一边拉我去墙角。
我蹲在墙角,一个劲儿地郁闷,至于么?就当街发个传单,我至于蹲墙角么?难道发传单影响建设和谐社会了?!
“兄弟,你理论可以,实践差了一截!”彩毛阿三拍拍我肩膀,挤眉弄眼地说,“你说你和警察同志分辩什么呢?反正都是抓的现行,到时候老实交待好了。”
啊?交待什么,交待为什么当街发传单么?
我哭笑不得,抓抓头上的短发,几乎要发狂,谁来告诉我,下个步骤是什么?
“啊?还真的是你啊?”从我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诧异地转头,疑惑地打量着说话的警察同志,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于是不解地看着他问:“啊,你是——”
他一把揪起自己头顶的头发,做鸡冠状,笑嘻嘻地说:“看啊,上次被老太追着跑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