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您一定知道,2004年,雷默(乔舒亚·库珀·雷默(Joshua Cooper Ramo),美国著名中国问题专家,现任基辛格咨询公司常务董事,曾担任高盛公司高级顾问。)写了一篇题为《北京共识》的论文,但是这并不代表北京的观点,只是他的一种中国观。此前还有《华盛顿共识》,是约翰·威廉姆森(约翰·威廉姆森(John Williamson),国际著名经济学家、美国国际经济研究所资深研究员。20世纪60至70年代,他曾先后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麻省理工学院等世界著名的高等学府担任经济学教授。他所创立的“基本均衡汇率”、“汇率目标区”等理论已经被写入欧美国家的国际经济学经典教科书。)写的,也叫“新自由主义的政策宣言”,曾经并不成功地指导了拉美的经济改革。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蒂格利茨(约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 E Stiglitz),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商学以及国际和公共事务教授,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的《后华盛顿共识》,对《华盛顿共识》进行了批评。因此,现在媒体在说,三种共识在争论。其实中国没有参加这场争论。
奈:在此我想补充一点。刚才您提到了三种共识,不管是《华盛顿共识》,还是《北京共识》,实际上在我看来,这些共识主要是在小范围内,主要是在学术界或者政策界,很少的一批人在探讨不同的共识。实际上,就美国公众而言,很少有人知道所谓的《华盛顿共识》,它只是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探讨,在公共政策领域里,其实它并不重要。
赵:谢谢您指出它的影响很小,我们也就不必费很多精力去研究它了。
奈:我认为所谓《华盛顿共识》恐怕也就是五六个人的共识。(笑)
当然在它的后面,还有其他的一些含义。
赵:刚才之所以提出这三种共识的问题,是因为我有一种忧虑。似乎现在是由非中国人在渲染中国的发展之路,而中国确实没有这样的意图。但是有的舆论说,中国在推广自己的模式。这是没有的,没有这样的事实。刚才我说过,中国的哲学认为必须“因地制宜,审势而行”,任何国家如果照搬他国的做法,都会失败。
奈:其他国家如果真想借鉴,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你们所取得的巨大的成就,受到了启发,他们会去探究能不能从中吸取经验,也能够获得同样的成功。从这个角度来讲,其他的国家要借鉴你们的模式,是因为其内在有一种动力,而不是因为你们自己去宣扬这个模式。退一步说,即使中国真的想要推广她的模式,我可以说,你们在这方面做得也不是很成功。
赵:中国的模式自然是中国的创造,但事实上在不同的方面也参考了美国,也参考了欧洲,也参考了日本,也参考了新加坡,他们的模式其实也不尽相同。我们把他们其中的某一点拿过来,结合中国国情,加上中国文化的载体,予以创新。中国为什么认为不能全盘照搬其他国家的模式?我用一个故事来解释一下。在两千年前,中国有个智者,叫晏子,他曾经说过,橘子如果种在淮河以北,就成为枳,不是橘,如果种在淮河以南,就是橘。它们的叶子是一样的,但是果实的味道不一样。为什么呢?因为土壤不同。(出自《晏子春秋·内篇杂下》。原文为:“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制度和橘子树是一样的,也不能异地种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