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等待季(5)

 

一场闪电般的婚礼

时间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

等待的时间总像是失眠的黑夜一样,

无助而漫长。

蔡智恒

关光瘦了,他收起了阳光般的笑容,脸上出现了稀稀拉拉的胡楂,不再理会他那些名贵的西服,我经常看到他早出晚归,即便回来,也是伏案工作,彻夜不眠。

安娜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而他不能轻易地辞职,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所以,可想而知,他的内心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此时,无休无止的工作是他治疗内心伤痛的最好良药。有时候,我会看到他盯着安娜的照片发呆,那是他在一次聚会中偷偷拍下来的,一直珍藏在枕头下。自从安娜与他决绝后,他将这照片移到了桌子的抽屉里。只是,终究没舍得丢掉。

我知道,爱一个人,语言是最苍白无力的,多数的时候,只有一个动作或者是细微的眼神,足可以说明一切了。

我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溜达,关光只是那样呆呆地望着照片上,安娜笑颜如花的模样,久久不肯移动眼球。我跳上桌,电话铃却不是时机地响起,吓得我差点栽回到桌子底下。我有些生气地去咬电话线。

关光把我抱了下来,“妈妈,有事吗?”

哦,原来是那位中年妇女,我全神贯注地倾听,想知道她又在给关光下达什么指示,似乎是信号不好,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声音让我听不清楚。关光挂掉电话后,一阵沉默,我想他妈妈又在催婚了吧。

于是,我善解人意地跑到沙发下把小田姑娘的那张照片咬出来,关光看着那张布满尘埃的脸,苦笑着问我,“你也觉得她适合我,对不对?”

我不置可否地低头叫了一声,小田姑娘是不是适合关光,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安娜是不适合关光的。既然这样,不如和另外一个人开始一段感情,起码可以冲淡之前的忧伤。

天还没有完全亮,窗外透进来淡淡的晨光。新的一天,应该有新的开始。关光把小田姑娘的照片擦拭干净,我想他在下着一个新的决定。

果然,关光与小田姑娘的关系迅速升温,他们不但一起逛街购物、看电影,小田姑娘还亲自为关光下厨,收拾屋子。将我拎到阳台上拼命地搓揉我的脑袋,说是怕我把外面的虱子带回家,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我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找到丢丢和巴巴,希望他们能帮我出个主意,在我看来关光爱情的第二春显得尤为可怕。因为那位小田姑娘一看就不是个善人。

“保重,胖狗,”巴巴一脸沉痛,颇有感同身受的体验,“女人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表面温和的女人,希望我以后还能常看到你。”

“该来的,总会来的,你现在犯愁,也是于事无补。”自从丢丢和那个洛迦谈恋爱以后,变得一切随缘。现在就连我的生死问题,她都如同出世高人一样,漠不关心。

我心情沉痛地狂奔回去,为了能回去便一头睡着,我拼劲力气地奔跑,希望能耗尽我的所有体力。

夜幕沉沉落下来,我浑身大汗地出现在关光面前时,他正挽着巧笑如烟的小田姑娘坐在沙发上看影碟。

“嘿,你怎么这么脏,屋子里可是刚打扫过的啊。”关光依旧没意识到我每天都会去户外大肆活动一番。

我低下了头,小田姑娘把我抱到卫生间,“我来给她洗个澡,你接着看吧。”我感到浑身一阵冰凉。果然,温柔的小田用她并不温柔的双手,将我按在盆里,像搓一块抹布一样将我浑身洗了个遍。

这绝对是对我的人身攻击,当我一步三摇、身心俱疲地走出洗手间,关光的话再次让我的心灵雪上加霜。

“田娜,我们的请柬你买好了吗?”

“恩,就等着你写呢。”温柔的小田细声细语地回答。

“那我晚上就写,明天我们就发出去,事情还有很多,不然最后该忘记了。”关光向桌旁走去。

“恩,结婚可真是累人。”田娜嗲声嗲气的,让我差点呕吐。

他们要结婚了,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好的消息。虽然我至今也说不出田娜到底哪里不好,但我凭着第六感,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着刻意隐藏的缺点,一旦爆发,将会令关光无法招架。

如果爱能令人幸福,那么田娜的爱,是否能将关光拯救出失恋的深渊,只怕最后,会将关光推下另一面悬崖。

时间不可遏制地滑向了婚礼那天,我睡眼蒙眬地看到关光西装笔挺地站在镜子前面,自顾自地端详,脸上全无做新郎的幸福感,而且似乎还很疲惫。临出门的时候,他使劲拍着自己的脸说,“放松,人总归是要结婚的。”

为了结婚而结婚的关光义无反顾地跳入了婚姻的火坑,后来从他们的结婚录像上,我看得出那天的场面十分热闹。关光的妈妈激动得热泪盈眶,中途失声痛哭了好几回,好像是她嫁女儿一样。

而关光却始终一脸的疲惫,好像万里长征马上就要到终点一样,充满了倦怠感。这就是婚礼。我十分不感冒。如果婚姻只是为了负载上更多的爱和责任,那我更希望无牵无挂地纯粹爱,就好像丢丢和洛迦那样,丝毫不用去考虑身份和地位的悬殊。

他们只要爱就够了,当然,对于人来说,又怎么能理解猫的感情世界呢。所以,对于狗来说,也看不懂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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