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温暖季(4)

 

在凉爽的夜风中,我慢慢踱着步,打算去看望丁克。不知道为什么,摇滚青年最近情绪不太高涨,话不多,音乐也很少放了。这也导致了丁克愈发地沉默,见我顶多点个头。

今天天气不错,我想他们的心情也会像我一样清爽的。可惜我想错了,摇滚青年见到我,只是将我和丁克放在一起,他就叼着一根烟,独自去阳台上站着。而丁克也只是闭目养神,对我的提问一概不答。

我知趣地独自蹲在一边,我想阴霾的天气总是会将一种阴郁的情绪带给人们。所以,我只能希望在明天阳光出来之后,摇滚青年能重新焕发光彩。

我在阳台上兜了一圈,看见摇滚青年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香烟在他的嘴角孤零零地闪烁着火花。我蹭着他的裤管,当摇滚青年正要弯腰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敲门声粗暴地响起,他只得皱着眉头去开门。

“我说你怎么还在啊,快搬走吧。”进来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喘着粗气对摇滚青年说,“不是我不愿意租给你做生意,实在是我也没办法啊。”

“这一下让我到哪儿去找房子呢?”摇滚青年有些低声下气,“麻烦你再跟他们说说吧,我并没有打那个小孩子。”

“哎呀,”胖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说你怎么还不明白啊,没人关心你到底怎么对付了那个孩子,只要你走了,他们才能出这口气。”

“明明是他们不对,怎么还要怪到我头上,真是没有王法了。”摇滚青年嗓门大起来,将那个胖男人吓了一跳。

“算了,那孩子的爸爸有权有势,这一带没人敢惹他,你犯不着跟他对着干,走吧,也别给我添麻烦了,快点搬出去,我好收拾收拾租给下家。”胖男人嘀嘀咕咕地离开。

摇滚青年颓废地坐在地板上,捧着脑袋一动不动。我虽然在阳台上听得稀里糊涂,但大概已经明白了摇滚青年遇到了麻烦。

“你看,为了救你,我们就要被赶走了。”丁克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摇滚青年,他那爆炸式的头发也好像受了打击一样,萎靡在脑袋顶上。

我不明白,究竟摇滚青年做了什么,就让他遭受如此不公平的驱逐,丁克鄙夷地望着我,“你怎么还不明白,那个孩子的父亲有权有势,我们欺负了他的孩子,他自然不能放过我们,我看驱逐已经是他手下留情的做法了。”

我很委屈,“被欺负的明明是我啊。”

“哎。”丁克不再说话,我也只好回去,当丢丢她们听说后,也十分不平。但我们除了抱怨,也没有别的办法。对于命运,我们永远只能是旁观者。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看到摇滚青年拖着一个大箱子离开,我跑上前去咬着他的裤管,他微笑着把我抱起来,“好朋友,你是来送我的吗?”

我低头不语。

“谢谢你来送我,等我找到新住处,就来接你去玩。”丁克趴在摇滚青年的肩膀上,对我点点头,我目送着他们消失在晨雾的迷茫之中。每一秒钟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它们出离于道德的轨迹之外,出乎于我们的意料之中。

我尽可能地爬上高处,那样可以让我的目光穿越晨光,更加清楚地看到摇滚青年离去的背影。他就好像一颗星星,越飘越远,无助得让我感到恐惧。我宁愿相信今后我们还会再见面,还会在灰尘荡漾的房间里听震破耳膜的摇滚乐,也不愿意相信这一次的注目会是最后一次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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