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温暖季(2)

 

“变色龙。”丁克先生吐出了三个字。

“什么是变色龙?”

“蜥蜴。”

“什么是蜥蜴?”

“变色龙。”

我对这位新朋友的回答方式极度不满,绕了一个大圈子,相当于什么话都没有说。正在这时,摇滚青年停止了舞动,他带着一身臭汗走近我们,“哈,你们果然很投缘,看来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恩,会不会感到饿了,等我找些吃的来。”

摇滚青年开始撅着屁股满屋子翻垃圾,在一阵呛人的灰尘荡漾之后,他终于翻出几袋过期的饼干,大方地分发给我和丁克。

见我们都不感兴趣,他才放进自己的嘴里,“我们三个能聚在一起,这就是缘分,以后,有啥事,叫我一声就行。”摇滚青年满嘴饼干,四处喷射着饼干碎屑地与我和丁克立下了兄弟之约。

虽然,我还是不能接受他那大分贝的音乐,但对这位毫无恶意,并且不歧视动物的摇滚青年,我十分喜欢。至于丁克,我不能确定这只奇怪的变色龙是否把我当做朋友,对此我也不稀罕,毕竟和一个沉默寡言的变色龙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很爽快的事情。

摇滚青年的见义勇为

所有收留过的东西,都可以轻易抛弃。

唯独记忆这东西,不仅无法抛弃,

还会随着时间的增加,不断累积。

而新记忆与旧记忆间,也会彼此相加互乘,

产生庞大的天文数字。

蔡智恒

我将摇滚青年的事情讲给丢丢和巴巴听,他们都不相信,尤其是巴巴,自从经历了上次的死里逃生,现在对一切与人有关的新闻都持远离态度。

“说不定,哪天夜里,他就会将丁克的尾巴一节一节地剪掉。”巴巴幽怨地幻想,最后被自己的想象吓倒,缩进墙角不肯出来。

“我想不会的,他很善良,对丁克也很好。”我为摇滚青年抗议,虽然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丢丢理智地告诫我,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不过我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摇滚青年是个好人,虽然提供不出什么证据来。然而,不几天,摇滚青年就身体力行地为他的人格做了完美的辩护。

那天,我和丢丢带着巴巴在社区的草地边玩耍,正当我们围着一只蚂蚱,饶有兴趣地观看时,巴巴突然怪叫着向前狂奔。我和丢丢不明就里,只得紧追不放,“你怎么了?”我边跑边问。

“她要把我剪成碎片,剪成碎片。”巴巴慌不择路地疾行,一头撞到了对他横加堵截的丢丢腿上,晕了过去。

丢丢把他扔到背上,“这小子疯了吧,是不是上次受刺激的后遗症啊,要真是这样,可麻烦了。”

我们沿路返回,对巴巴的未来充满了惆怅。在路口,丢丢突然站住,我随着她的目光,明白了巴巴抽风的原因。

那个许久不见的黄毛女正拎着一只笼子匆匆前行,里面装了几只可怜的仓鼠,瑟瑟地缩成几个团。“看来这个女人还是那么喜欢虐待仓鼠。”丢丢语调里充满了悲怆,我无法想象笼子里的那些生命将会遭受怎样的待遇。

我们沉默地走着,在岔路口遇到了一群小男孩,看起来都是八九岁的样子,他们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把我和丢丢团团围住,我正打算没好气地要从他们腿缝间钻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些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了许多石块。

“快跑。”丢丢的话音还没落,我就被一个孩子倒着拎了起来,我冲他大叫,可惜没有起到明显的作用。

一旁的丢丢急得团团转,可是也不敢靠太近,那群孩子里的石头,随时都有可能把她的脑袋打爆。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