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贞与红拂每日深居别业,没有了往来的宾客,倒是清闲了不少,却也平添了许多寂寞。
杨广自婚后便携萧玉儿返回扬州,临走以前,萧玉儿特地到杨府探望陈贞。此时的萧玉儿,脸色红润,动辄便露出娇羞的神情,只要一提到杨广,便絮絮不休,微微含笑,一看便知,她是深爱着自己的夫婿的。
陈贞只是微笑着倾听,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态度,萧玉儿自小出入宫闱,就像是陈贞与陈婉的妹妹一样,如今杨广也便成了她的妹夫,再也不能有什么牵挂不断的了。
但是,月白风清,雨悄霜冷时,却总是会忽然想起他,那么执著坦荡的深情。
陈贞轻轻叹了口气,自到别业后,清闲的时间多了,思想的时间也便更多了,她想还不如回到杨府去,日日饮宴,醉生梦死的好呢!
忽听到外面一阵喧闹,陈贞刚刚走出房门,便看见一群民夫冲入了别业,手里拿着做工用的铁具,身上衣衫褴褛,别业中的侍卫已被打倒在地。
民夫们一见陈贞走入庭院,马上握紧手中的锄镐等物,怒目而视。
陈贞心里暗惊,表面却异常镇定,朗声说:“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民夫大声说:“杨素呢?叫他出来!”
“清河公如今不在别业之中,诸位找他有何贵干?”
为首的民夫上下打量着她:“你是谁?”
陈贞敛衽为礼:“我只是一个侍妾。”
另一个民夫说:“小乙,和她多什么话,先杀了再说!”
那个叫小乙的民夫却不同意:“她既是侍妾,想必原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子,何必多造杀孽呢?”
这个小乙,虽然满脸泥污,但却不掩清秀,看样子,也没有多大的年纪。陈贞刚想劝他们离开,红拂却手持着宝剑冲了出来,大声说:“大胆妖民,你们想干什么?”
民夫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红拂身上,红拂道:“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的宝剑无情。”
小乙哈哈大笑,“宝剑无情?我倒要试试看。”
红拂哼了一声,一脸不屑的神情,小乙将手中的铁铲交给身边的人,满不在乎地走了过去,红拂立刻一剑刺出,小乙想不到她的动作那么快,吓了一跳,向旁边一闪,衣袖已经被划破了。
民夫们哈哈大笑,小乙也干笑了几声,重新猱身而进。红拂毕竟只是花架子,没几招,手中宝剑便被小乙打落在地,民夫们也笑着围了上去。
红拂这才惊慌失措,惊呼说:“你们干什么?”
小乙哈哈大笑,故意露出凶恶的神情,用泥污的手在红拂脸上摸了一把,一手的污泥全染在红拂的脸上,红拂惊呼一声,坐倒在地。
陈贞连忙走过去护住红拂,“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小乙道:“叫杨素出来,我们要杀了他。”
陈贞皱了皱眉:“清河公真的不在别业,何况就算他在别业中,你们也万万不能杀他,你们不知道杀害朝廷命官是死罪吗?”
小乙冷冷地说:“我们在工地上也早晚是个死,我们都已经忍受不下去了,我们已经杀了工头,左右是个死,拼着死以前杀了这个苛吏。”
陈贞愣了愣,原来是受不了仁寿宫的奴役,他们才铤而走险,她轻叹一声:“如果你们死了,你们家中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可如何是好?”
只这么一句话,民夫们都沉默了,谁没有亲人,谁又真的想死呢?
陈贞立刻看出了转机,她不失时机地说:“你们还是快逃吧,我可以赠送你们银两,回到家后,做个小买卖,千万不要再被征作民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