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贞这才说:“我过一会儿就出来了,哥哥你先回吧!”
张丽华知道她是不好意思,拉了拉陈叔宝使了个眼色,“放心吧!公主没事了。”
陈国拒绝了隋的亲事,举国震动,这本是消除危机的一个好时机,想不到居然由于公主的任性而丧失了。
坊间又流言四起,有这样的国君和公主,大陈的命数还会长吗?
只有明眼人才看出来,就算是公主真的和了亲,顶多只是稍微延缓一下北方的攻势,这天下,到底还是大隋的。
隋使带着陈国贵族女子的生辰八字回去,这也无非是场面上的事情,不至于太失了隋的面子。
使者走后,陈叔宝便派江总向徐德言提亲。
江总回来后,却支吾了半晌,才说:“徐德言说他配不上公主,这个婚事,他是万万不敢高攀的。”
说是不敢高攀,恐怕是在全国一致声讨公主的时候,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吧!
陈叔宝怒道:“这个徐德言,如此不识抬举,贞儿居然只对他青眼有加。既然他不要,难道贞儿还怕没有人要吗?”
江总回复陈叔宝的时候,陈贞和陈婉躲在屏风后面偷听。想不到经过一番努力,得到的结果居然是这样的。连陈婉都失望已极,她轻声说:“姐姐,这个徐德言真是太过分了。”
陈贞皱眉不语,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是骑虎难下,但心中却又敬佩他富贵不能淫的风骨。
陈贞悄声说:“婉儿,我想见见他。”
陈婉大吃一惊,“见他?”
陈贞拉着陈婉跑出去,才说:“是啊!你帮帮我,我要问一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娶我,是因为不喜欢我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陈婉发了会儿呆,才说,“或者能让江总帮帮忙,听说徐陵生前和江总是莫逆之交。”
“他既然不答应婚事,不知道会否愿意见我呢?”
陈婉叹道:“既然你都那样决定了,我当然是尽力帮你了,谁让你是我的好姐姐呢!”
陈贞笑着抱住陈婉说:“婉儿,真是谢谢你。”
陈婉笑着说:“幸好婉儿只有一个姐姐,如果有三四个姐姐,那不是要忙死了。”
陈贞笑着捏了捏陈婉的鼻子。
即是要私会男人,自然不敢再让别人知道,这一回陈婉亲自出马,她虽然年纪幼小,却是很能死缠强磨,江总被她缠得无法,又知道皇上向来疼爱这两个妹妹,居然大着胆子将徐德言带进了宫来。
徐德言虽然不同意婚事,想不到一听到乐昌公主要见他,却马上答应了。
会面的时候,为免出差错,江总一直在旁听。陈贞虽然羞怯不已,但一想到这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幸福,也只得鼓起勇气。
徐德言仍是像前些日子见到的那样,一袭布衣,却难掩风采。陈贞只瞧了他一眼,便垂下了头,不敢再多看。
徐德言深深地行了个礼,才道:“不知公主何事召见?”
陈贞犹豫了一下,这却叫她如何开口,难道问他为何不答应婚事吗?她想了想说道:“徐先生前些时对皇上所说的话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说这些干什么?只说了一句话,陈贞便住了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徐德言淡淡地说:“公主拒绝了北方的亲事,凛然大义,保住了我国的气节。”
陈贞当然知道徐德言这话并不是真的在赞她,而是在嘲讽她不顾国家安危,她抬起头说:“如果不是先见了徐先生一面,我是不会拒绝隋国的亲事的。”
这已经是她能够说得最直白的话了。徐德言不由得动容,陈贞会如此直接地说出自己的感情,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深心早为陈贞倾倒不已,只是因为国事当前,而陈贞为众夫所指,才不愿接受这门亲事,想不到陈贞居然并不死心。
徐德言愣了半晌才道:“如此说来,徐某真是罪该万死。”
陈贞微微一笑:“徐先生,赐婚一事请千万不要介怀,如果陈贞不是公主,徐先生又当如何?”
徐德言呆了一呆才道:“如果乐昌公主不是公主,那么徐德言如何能够舍却如此贤妻?只是……”
陈贞微微一笑:“既是如此,那么陈贞以后便不是乐昌公主了。”
徐德言这才真的被感动了,他想不到这个女子对自己深情如斯,一个公主,居然会为了自己而愿意舍弃荣华富贵,而自己却为了怕担了恶名声,不敢娶她。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说:“公主千万不要如此说,先是徐某不识抬举,居然置公主深情于不顾。徐某定会亲向皇上求亲,就算是舍去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陈贞微笑不语,心里却暗叹了口气,总觉得若有所失,是因为一切都是自己在主动吗?这个男人似乎老是处于被动的地位,并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这一切不都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这时江总也松了口气,他这个媒人如今算是做成了,只是还得向皇上解释,免不得又要招皇上一顿痛骂。
但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到底是好事情。
徐德言第二日便由江总带领,亲自向皇上求亲,虽然受了一些磨难,总算这桩亲事定了下来。
而婚期则排在一个月后的吉日,公主出嫁是大事情,万万马虎不得。
然而,命数皆由天定,是福是祸,又有谁能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