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快刀（6）

　　“站起来”，这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字，但却无疑已是一个不容拒绝的挑战。
　　
　　陈真双手压在膝盖上，对范孝知道：“你们还不走？”
　　
　　范孝知道：“你让我们走？”
　　
　　佐佐木微笑道：“他们可以走。”
　　
　　一人一句的接下来，范孝知惶惑，佐佐木猖狂。陈真看着这些已被佐佐木打掉了威风的前辈，忽然觉得一阵心酸。道：“五门七阵，已经被佐佐木毁了个七零八落。眼下这场决斗，已经与各位无关。而是我和这个日本人的事了。”
　　
　　佐佐木笑道：“陈真来了，你们已经没有死在我刀下的价值。”
　　
　　陈真正色道：“救人要紧，你们还是先走吧。”
　　
　　范孝知与陆天恒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为了对付陈真，精心设下五门七阵，操练半月有余，却如此不堪一击。而危急时刻，最后获救，竟还是因为陈真出面，接手战局。
　　
　　他们不由都沮丧不已。
　　
　　陆天恒叫道：“这日本人杀害了方师傅，废了罗师傅，这个仇，应由我们奉天武协自己来报！”
　　
　　这一声硬撑，已如强弩之末，说到后来，自己的声音都低了下去。一语出口，四下寂寂，更是无人响应。
　　
　　陈真苦笑道：“什么奉天武术协会，什么陈真，在这日本人的眼中，我们有区别么？”
　　
　　佐佐木笑道：“老虎沉默无声，猴子叽叽喳喳，你与他们，当然不同。”
　　
　　陈真冷笑道：“无论是老虎还是猴子，却都只是畜生而已，活该被你这猎人杀死，对不对？”他扫了奉天武协的诸人一眼，心中五味杂陈，忽然又想起朴静美的话，不由一阵欣慰，道，“日本人在中国的境内杀人横行，这个耻辱，难道不是记在了每一个中国人的头上吗？无论是否武林人士，无论是否家在东北，每一个中国人，都有资格向他讨还血债。”
　　
　　奉天武协的人，终于在范孝知的组织下，狼狈撤走。
　　
　　陈真一挺身，已在冰面上站起。
　　
　　佐佐木微笑道：“冰河圣洁美丽，陆上开满鲜花，你是愿意死在在这里，还是我们另外寻找场地？”
　　
　　陈真活动活动脚腕、手腕，道：“两个月不见而已。你再进步，又能有多厉害？”
　　
　　佐佐木眼中神光大盛，身子向下一沉，右手已握住刀柄，道：“你可以试试。”
　　
　　陈真若无其事，绕着佐佐木缓缓踱步，道：“我当然要试试。”
　　
　　如明镜一般，光可鉴人的冰面上，倒映着两个人一静一动的身影。寒风卷着雪尘，在两人脚下掠过。
　　
　　突然之间，佐佐木猛地向前扑出！
　　
　　他的脚在冰面上用力，“嚓”的一声，竟将冰层表面踏裂。冰屑如针，四下飞溅，佐佐木的一刀，已向陈真兜头砍去。
　　
　　那是好快的一刀！
　　
　　——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快得让人看见虚影，快得让人意识到的时候，刀锋已到眼前。
　　
　　如果说，佐佐木以前的刀法像狂风，像巨蟒的话，那么现在的他的刀法，则像是闪电，像流光，像是超越了人类最大的力量，而能令时间静止似的，那么快。
　　
　　陈真虽早有准备，却也不由得一惊。
　　
　　他猛地向旁一冲——此前他一直是在慢慢走动的，早已有了一定的速度——这一冲，就使得他在冰面上整个的活了起来。佐佐木那惊人的一刀，以毫厘之差落空，而陈真则以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向远方滑去。
　　
　　他的硬底皮鞋，在冰面上简直像两架小小的雪橇，托着他，飞火流星一般的绝尘而去。
　　
　　佐佐木追了两步，他在冰上的行动力，却比陈真差远了。便大吼一声，竟就在原地站下，收刀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