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依却突然笑了起来，说：“他呀，花钱的祖宗。他自己每年收入也有十四五万，照说自己花也够了。不过是我愿意，我就爱为他花钱。他的车是我买的，他从头到脚里里外外的穿戴都得由我买，这栋房子，我也打算给他。可是，万万没想到他……”
维娜自然地想到了吴伟，便说：“姐，我愿意相信你们是真心相爱，但我想你也得多留个心眼。他会不会图你的钱呢？你不想想，天下有几个你这样的傻女人？好好儿养着他，为他大把大把花钱，如今都这样了还舍不得他。我说，你越是舍得为他花钱，越是离不开他，他会越放肆。不论男人女人，惯不得，越惯越坏。”
罗依说：“他是不是为了钱，我为他花多少钱，这都不是问题。花钱也是我的需要，我喜欢花钱。花在他身上，我更高兴。我就愿意看到他开开心心的样子。我没有什么牵挂了，没有什么负担了。我那不中用的死鬼，他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他，就让他醉生梦死去好了。我要为自己活了，我要按自己的方式活。什么伦理道德，什么女人规矩，见鬼去吧。”
罗依说得气喘了，脸飞红云。维娜不禁想起了戴倩。罗依同戴倩几乎说着同样的话，都说要为自己活了。天下有多少女人会这样想？
罗依望着维娜，眼睛火辣辣的，说：“我愿意这样生活，愿意为自己爱的人生活。他年轻，有生气，让我忘掉自己的年龄。他录节目很忙，我俩每周只有两三个晚上呆在一起。没有他的时候，我会发慌，夜长得没了边。我做了几十年女人，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这是什么？这就是爱啊。娜娜你说我没脸吧，我就喜欢让他搂着睡，让他揉遍我的全身，我夜夜都想跟他做爱。他像个屠夫，每次都整得我死去活来，我忍不住像一头母猪一样叫。我越是叫他越来劲，像要杀了我。他越是凶狠我越兴奋，叫得越舒服。”
罗依说完，叹了口气，又想起那件不高兴的事了。维娜说了很多道理，罗依都不相信。其实说别人容易，落到自己头上，都糊涂了。为了爱一个人，女人傻起来，比男人更傻。维娜原先对吴伟不就是这样？她见过很多家常妇人，替男人买衣服、买皮鞋、为男人补身子，什么都舍得，而她们自己却掐着指头省钱，舍不得为自己多花一分一厘。像她和罗依这种女人，手头多了几个钱，就更大方了。她们愿意享受那种为男人花钱的快感。别人以为她们有了几个臭钱，摆阔气。她们已经够阔的了，还要摆什么？不摆也阔。维娜曾经很想带着吴伟去逛商场，为他买衣服、买皮鞋，买他需要的所有东西。可是他们不可能出双入对，吴伟出门太显眼了。维娜现在想到这些，悔恨得眼泪直流。
维娜说：“姐，我真希望你能摆脱出来。我陪你去旅行，我们去最好玩的地方玩，挨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罗依替维娜擦擦泪水，自己使劲地摇头。她抬头望望墙上的挂钟，说：“他快回来了。”
罗依说罢就起身去洗脸，化妆。然后满面春风地坐下来，有说有笑的。维娜知道她是想先酝酿好自己的心情，等待她的帅哥的到来。
维娜怕自己留在这里不便，就说：“我先走了。”
罗依留着她：“又不是没见过。”
过了一会儿，曾侃回来了。罗依迎了过去：“哎哟，我的少爷回来了。”
罗依又是接衣服，又是递拖鞋。维娜见罗依那么殷勤、那么开心的样子，觉得很辛酸。
亡魂鸟 二十二（3）
亡魂鸟
王跃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