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围剿”,风雨下南洋(4)

  有一次,兄弟俩要穿越马六甲的一片森林,给林区的林业工人放映电影,他们扛着放映机,提着装拷贝的箱子,沿着崎岖小路艰难行进着。小路被茂密的灌木和杂草阻塞得不见缝隙,锋利的草叶把他们的手背、小腿划得鲜血直流,汗水流过伤口,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于是,他们就一个人走在前面,负责用小刀砍开棘刺与灌木,开出一条小道来,另一个人负责扛着放映机跟在后边。
  
  正当兄弟俩缓缓前行时,忽然感到身后有股冷风袭来,他们回头一看,一头花斑豹正张开血盆大口逼近他们,兄弟俩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直冒冷汗,浑身发抖。他们不由得紧闭双眼,抱在一起。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即将成为花斑豹的“美餐”,殒命于此时,只听到“砰、砰”几声枪响,当他们睁开眼睛时,花斑豹的尸体就躺在眼前,伤口处还汨汨地淌着腥臭的鲜血。原来,林业工人见邵氏兄弟迟迟未到,就请几位当地的猎人前去迎接,果然看到了处于危险中的兄弟俩,这才及时出手救了他们的性命。
  
  大篷车式的流动作业和夜以继日的辛勤工作,终于换来了不菲的原始积累。不久,邵逸夫兄弟的流动放映车就增加到了六部,南洋的蕉风椰雨、山山水水,处处都留下了兄弟俩的足迹,越来越多的南洋华侨都记住了这一对操着宁波口音、勤劳朴实的年轻人。
  
  有一天,槟城首富王竞成找到了兄弟俩。王竞成对这对年轻人百折不挠、锲而不舍的奋斗精神大加赞赏。王竞成问他们:“小伙子们,你们现在的流动影院搞得很不错,但是咱们经商的人不能永远做行商,也不能永远当坐商,只有把二者结合起来,坐商变行商、行商变坐商,才有可能做到财源达三江。你们考虑过下一步怎么办吗? ”
  
  邵山客说道:“王伯,我们何尝不知道拥有自己院线的重要性啊!可是,身在这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孤立无援,没有担保人,又怎么可能自己建院线呢? ”
  
  王竞成笑道:“谁说你们举目无亲?天下华人是一家,大家都是炎黄子孙、骨肉同胞嘛。那就由我来做这个担保人,你们意下如何啊? ”
  
  邵逸夫一听,激动地说:“王伯,您是槟城首富,又是南洋的华商领袖,如果能得到您的担保,那就再好不过了。 ”
  
  性格直爽的王竞成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那就说定了,我来做担保人,你们尽快把院线建立起来,让咱们华人电影在南洋落地生根,这也算是你们的一大功德啊! ”
  
  有了王竞成的鼎力相助,许多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1930年,邵山客和邵逸夫在新加坡挂牌成立了“邵氏兄弟公司”,他们不惜重金包下了新加坡的“华英戏院”、吉隆坡的“中华戏院”、怡保的“万景台戏院”和马六甲的“一景团影戏院”,邵氏兄弟终于有了自己的院线,从今后既不需要再过吉普赛式的流浪生活,也不用再寄人篱下,他们可以堂堂正正地按照自己心中的夙愿,发展壮大电影事业了。
  
  就在邵氏兄弟的电影事业越来越红火的时候,他们结识了新加坡赫赫有名的大富豪黄文达和黄平福兄弟。黄氏兄弟在新加坡不仅开办了银行,而且拥有当时南洋一带最大的“新世界游乐场”。黄氏兄弟独具慧眼,认定邵氏兄弟是不可多得的“千里马”,便主动提出要与他们结盟,将“新世界游乐场”的经营管理权交给了邵氏兄弟。
  
  身经百战的邵氏兄弟不负厚望,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把“新世界”经营得有声有色,一年的总收入超过了黄氏兄弟数年收入的总和。后来,黄氏兄弟干脆把“新世界游乐场”的所有权转让给了邵氏兄弟。就这样,在邵山客和邵逸夫兄弟二人的通力合作下,再加上王竞成等南洋颇有影响力的华商的帮衬,“天一”终于在南洋站稳了脚跟,这为日后驰名世界的邵氏电影王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正当邵山客和邵逸夫在南洋的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在国内,东北战事却日益吃紧,战火不断向南蔓延,上海也未能幸免。上海沦陷邵逸夫(右)与三哥邵山客在南洋的合影后,“明星”等电影公司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重创,或解体,或从此一蹶不振。而邵氏兄弟的“天一”因为拥有南洋这样一个暂时的避难所,得以存活下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若没有当年“六和围剿”的逼迫,也许邵氏兄弟不一定会想到要远赴南洋寻找“新大陆”,那么,也就不会有“邵氏电影”的巨大影响力,更不会有今天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东方好莱坞”的传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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