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丽娜吧?”程方点点头,“应该承认,她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
“岂止不错,简直是跟巴蕾春兰秋菊,难分轾轩。还有,你不觉得她更有女人味,穿着上也比巴蕾新潮?”杨天丽咬了咬嘴唇,“所以说,从各方面考虑,我们对夺冠的前景都不能太乐观。”
杨天丽离开程方公寓的时候,已经5点多了。下班的人流充塞了大小街道。
从西山上俯望这座城市,杨天丽心里感触很多。她第一次来到这海滨城市时,从未想过要在这里定居,只想做完那笔服装生意,就继续做她流浪的燕子。不成想,第二天她就遇到了李卫东,随着接触、交往、深入,她那颗曾被男人血淋淋割伤过的心终于愈合,并萌发了爱的生机,虽然这嫩芽从一开始就被迫夹在石缝里,畸曲而柔弱,但此后它却再也未停止过生长。
于是,杨天丽在这个叫绿岛的地方扎下了根,而生她养她的那个地方却再也没有回去过,至于从前的那段生活,对谁她都不愿提起,甚至包括他。决定留在绿岛后,杨天丽便全身心地投入商场中的搏杀,应该承认,是他为她提供了不少便利和机会,所以今天的天丽公司才得以在绿岛众多民营企业中位居前列。只是,随着他仕途的一帆风顺,步步高升,随着她生意的芝麻开花,规模越做越大,两人却越来越远了。
虽然之间隔着太多的屏障,她却愈加迷恋他了。杨天丽不是个患“电视依赖症”的女人,但为了看到他,每次播放《绿岛新闻》时,她都像盼得到压岁钱一样的小女孩,早早就等着了。尽管新闻内容是异常枯燥的,但一晃而过他的影子却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
有那么几次,她甚至在晚上开车去了市委大院外,远远地望着那幢家属楼,看那个窗户透出的灯光,想像他抽烟的神态、思索问题的样子……夜空上,星眼迷离,杨天丽那时常想,在这个城市里,他和她就像这天上的星星,隔得很近,也隔得很远。
杨天丽还喜欢一遍遍地读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她为那种荡气回肠的爱情悲剧而流泪。事实上,杨天丽对那种精神恋爱只限于高山仰止,涉及到男欢女爱,她从来不愿压抑自身的欲望。
下班的人群从她的车旁涌过,杨天丽心里酸涩难耐。那些人带着疲倦而欣慰的神情,纷纷涌向自己的家,而她却只能缩在车里想他的家庭,或者羡慕这些寻常百姓的平凡生活。因为她没有家,没有冒着热气的晚餐,没有家人的嘘寒问暖,也没有因柴米油盐而引起的烦恼……
叭地一下,杨天丽拧动车钥匙,发动开车子,缓缓地驶下西山小区。她想,过两天应该再去一趟D市了。一年十二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她要在那儿度过,这个月因为忙,倒是差点忘了。那里有她唯一的亲人,身上系有亲情的血缘,那是无论何也不能割舍的。
车子驶过西关花坛,迎面,杨天丽一眼就看见了巴蕾。不错,是她,骑着自行车,穿件白色风衣,腰板挺得溜直,后面的车座上坐着巴母,两人说说说笑笑;虽说过得节省,但却是精神上真正的富裕者。
杨天丽在路边停了车,摇下玻璃喊:“巴蕾,巴蕾!”
巴蕾闻声刹住车,巴母也忙从后座上下来。
“大妈,你们这是回家吗?”
“是啊杨总……”巴母笑得有些不自然,杨天丽一把握住她的手,“大妈,这几天你工作上没什么问题吧?你看我一天到头的瞎忙,也没功夫去看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