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戴天娇还是住她的校,还是一星期回家一次,可是在家的时候,她变得敏感了,她似乎总有一种感觉,不定在什么地方藏着一颗炸弹,一点点火星就能使它爆炸。她知道了人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要想到别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于是,她在和爸爸亲热以后,就要找机会和妈妈亲热。
妈妈是不折不扣的亲妈妈,可是戴天娇更愿意把好多话说给夏阿姨听,夏阿姨是妈妈生大哥的时候来到戴家的,那时她还很年轻,被丈夫抛弃,她把女儿放到了乡下母亲家,到了戴家。现在她的女儿在戴家的帮助下也参了军,已经成了一名军医。几十年来,她和戴家已经相融为一体,戴家也没有人认为她是外人。尤其是天娇,就时常把她当成妈妈那个角色,她把从学校带回来的那些絮絮叨叨的事,讲给夏阿姨听,夏阿姨听得认真极了,本来就像一条缝的眼睛,就好像看不见了,她用粗糙的手在戴天娇的手上摸来摸去,使戴天娇对于温暖的记忆、就是对于一双粗糙的手的感受。
看着眼前这片墓地,戴天娇感到它们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东西,是呵,那毕竟是另一个世界。戴天娇在心里说,我就是来寻找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要寻找什么。
是的,似乎戴天娇总在等着一种答案,关于什么的答案,她说不清。
戴天娇走在墓地中间,她像看一本书一样,在看那些碑文。她看到埋在这的人,大多数是这个医院建院以后死于疾病的人,而且大多数是一些年轻的战士。生命是何等的脆弱。这是她得出的结论。
就在她专心看碑文的时候,那个哑巴男人又来到了她的身边,依然是悄没声息,等戴天娇一抬头,他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戴夫娇还是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哑巴男人又对着戴天娇咿呀了一阵,戴天娇又跟着他走去,还是上次那个地方,无字碑。戴天娇扯着嗓子大喊:“这是谁的墓?”
男人看她这副样子,就忍不住的笑,然后指一指自己的耳朵,表示他听不见,戴天娇一筹莫展。她胡乱比划着手语,显然是不对的。就只是引得那个男人笑。
“这是谁的?谁的?”戴天娇用手指着无字碑说。
哑巴男人还是原来的那一套,似乎指一指墓碑又指一指戴天娇,指一指天。
最后,戴天娇说:“跟你说不清。”就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戴天娇在想,这个哑巴男人是谁呢?难道就只是一个疯子吗?
16
“快呀,再快一点。”跑在前面的朱莎莎喊着。她的脸此时已经变成了粉红色,这时,她站在山坡上的一颗栗子树下面,向走在山坡下的皇甫忠军忠军招手。
“不行了,老啦。”皇甫忠军忠军一跨上朱莎莎站着的那个山坡上就说道。
“不,”朱莎莎伸出手,捂住皇甫忠军忠军的嘴,“不老,就是不老。”
皇甫忠军忠军像是被感动,一把把朱莎莎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你使我年轻了。莎莎。”
“不。”朱莎莎把自己的脸使劲往皇甫忠军的怀里挤,由于激动,她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许久,她抬起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布满泪水的脸。
“我爱你。我爱你。”她痴人说梦一样。
皇甫忠军忠军低下头,亲吻着她的眼窝,她的脸,最后吸住了她的嘴,让自己的舌头在女人的嘴里尽情地舞蹈。
许久,他们才分开。朱莎莎一把拉住皇甫忠军的手:“走呵,再走。我们要爬到山头上。”
花样女兵(三)(7)
花样女兵
王曼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