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大坏蛋！”最后，她这样对他下了定论。
“喂，别生气啊。其实这也就像是人生，每个人的分量都是一样的，只是成分的比重不同而已。哭着开始，闭眼结束，唯一的区别就是有的人生长，有的人生短，有的人生精彩，有的人生平凡而已。”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说：“小傻瓜，其实你都知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呢！”
“好吧，我假装没听见你前面给的那个称呼！也假装你是在夸奖我！”虽然知道是在夸奖，可这个夸奖真是令人懊恼。
难道平时她看起来很笨吗？
快乐的对话之后，顾言则眼里的悲伤已经消失了很多。初雪微很开心能够看到这样的结果。她拍了拍他的手臂，问：“恩公啊，刚才那个电影，春海问胜人，你为什么那么想去海边？你知道胜人是怎么说的吗？”
顾言则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初雪微的思维实在太跳跃，他完全没有办法在聊完尼采先生之后再去聊胜人先生。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呐，他是这样说的。”雪微学着电影中的语气。“我啊，什么都没干成。所以希望人生在最后能有个最棒的结局……仅此而已。”
顾言则笑了，笑她佯装男人的声音。
她继续鬼马地说：“现在我要认真地回答你之前的问题，假如我的人生只剩下有限的时间，我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嗯，洗耳恭听！”
初雪微坐直了身子，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作为一个女人，我要在任何时候都非常美丽，就算是死也要这样。我一定要像个贵妇一般骄傲地死去。我想拥有一对儿女，既可以延续我的生命，又将我的美貌千秋万代地遗传下去。如果有可能啊，哪怕只有一天，我也要拥有数不清的珠宝黄金与人民币，不要等到上了天堂还是一个穷女人。最重要的是，当我死去以后，还要有一个男人在世间一直思念我，即使他再有爱人，也会一直思念我，这样我在天堂里才不会觉得好惨好凄凉，有人爱着，总要比无人问津好许多吧！你说是不是？”
她的长篇大论，引来了顾言则长久不衰的笑声。笑声太不低调，以致引来侧目。
“你怎么这么自恋，这么好色，这么贪财啊？”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
“你才自恋好色又贪财呢。”初雪微不生气，瞪着他：“该你了。”
“什么？”
她向他眨眨眼：“如果只剩有限的时间，你希望自己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顾言则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初雪微小心翼翼地问：“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他勉强撑起一丝笑容：“其实我挺想去香格里拉的，如果有可能，在有限的生命里，希望可以去那里看一看。”
“香格里拉？你是说稻城？”初雪微从前有听说过关于“香格里拉”的传说，近年来，不管是游客还是剧组，都扎堆向稻城奔去，没有想到顾言则也是这么俗气的人。她免不了问：“为什么呢？因为大家都爱去那里玩吗？”
“不是这个原因。”他向往那里，并非因为它只是一个旅游胜地这么肤浅，他向她解释：“你知道香格里拉的意思吗？”
她摇摇头。
“香格里拉在英语里的意思是‘遥远而迷人的地方’，在法语中它代表的是‘人间仙境’，西班牙语中又称之为‘天堂’，只有在汉语里才被解释为一个问句——‘这个地方在哪里’？后来人们终于发现了，原来它就在四川稻城，那个曾被时光遗忘的地方。”
雪微笑了笑：“所以，因为这个，你很想去啊？”
“对啊，我觉得那里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也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地方，我总有那么一种感觉，只要置身于那样一个地方，就可以净化生命里一切的遗憾与肮脏，所有的不愉快，都会变成美好的事情。”
他真是一个唯美主义者。
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憧憬很不成熟，顾言则尴尬地笑着说：“我很天真是不是？”
“也没有啦……”初雪微讪讪地笑一笑：“我只是觉得你好奇怪哦，干嘛要等到生命有限的时候才去啊，现在你就可以去啊，有钱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呢？”
顾言则只是微笑，并未回答。
他不能去。
他知道。
所以这个梦才会成为心底的痛，也许是永恒的痛。有一些人，他们的梦想在别人看来十分简单甚至可笑，可对当事人而言，却是千难万难的事。
所谓冷暖自知，便是这样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