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怎么又是我(6)
驱魔人-第一季:你是谁
柳暗花溟
阮瞻还是不说话。
“你现在心里一定在骂我狡辩是吧?可是律师本来就是——有理要打击得你不能抬头,无理也要搅三分。是你自己认不清形势,惹到我这种人的。”
“随便你吧,出了什么事,吓死别怪我!”
“你不会让我吓死的。”小夏就是吃定他不会放着她不管。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走,我带你去订个房间。”
“订什么房间,我就住这里。这里不是有两张床吗?你一个人又用不到,不要浪费了。”
她的回答令阮瞻差点绝望。自从她占据了他在酒吧二楼的房间,他就不得已睡仓库了。他这么热心地帮忙,就是想尽快摆脱掉这种不正常的生活。没想到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她还是让他不得安宁。
“要不这样,我帮你出房费,你喜欢哪一间随你挑,不然你去住那家三星级的酒店也行。”
“不行!浪费社会资源是可耻的行为。”
“小姐,请你明白一个事实。”阮瞻疲惫地说,“我是个男人,而且我们也不太熟,你这样贸然和一个陌生男人同一个房间是不是不太妥当。虽然这不是封建时代了,不过你的胆子能不能小一点。”
“正因为胆子小才要和你住一起呀!而且我知道你讨厌我,不会对我有兴趣的。你这个人真不厚道,一定要人家明说。咦,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阮瞻摇头。
“那我请你吃当地很著名的菜吧?我和店主打听过了,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家百年老字号。”
阮瞻头痛欲裂。
“别那么别扭嘛!我只是想听听这些日子你的调查和你的计划是什么。你也知道这涉及到‘那个’,我胆子小,在人多的地方听来不那么恐怖。走吧走吧,非要人明说你才肯动,真是!”
阮瞻完全投降。他现在头昏脑涨,弄不清楚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性格。他从没见过这么双重性格的人,明明是老鼠胆,却又好逞强,明明自尊得不行,却又赖皮得可以。
那间百年老店就建在临河的地段上,由于是旅游淡季,店里的客人不多,小夏和阮瞻就选了靠窗的位置,一边吃饭一边说起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那是一个悲惨的故事,记录着一段悲惨的人生,可是没有人知道故事的主角还在为祸人间,因为在当地人心目中,这件事太久远了,久远到无从查起、无从感觉,久远到成为了老人们口中的传说,久远到只是一个恐怖的民间故事而已。
一百多年前。叶园。
叶家大小姐叶兰君四平八稳地坐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冷冷地注视着下面两侧坐得满满的族公、族叔们,这些人正吵吵嚷嚷地说着叶家的香火继承问题。常言说:富不过三代。可是她叶家已经富了五代了,现在叶家的家业在她的苦心经营下不但没有衰落,反而更加富贵显赫,盛极一时,成为了这十里八乡的首富。
可是家业虽旺,人丁却不旺,到了她这一代时,她父亲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他的妻妾们也没能再生出一男半女来。而她呢,花期已过却云英未嫁,如果再这样下去,叶家的香火就要断送在她的手里!这是一项好大的罪名,就算整个叶家都是她的,她也顶不起,那些外表光鲜,但依附着叶家主院才能生存的寄生虫们会啃得她尸骨无存。他们恨不得把叶家瓜分,更恨不得安插自己的人独吞这偌大的家产,所以她不能任他们摆布,她要在他们强塞给她某个过继的儿子前,在他们强拉个男人做她的丈夫前,选择自己的婚姻!
她能干,她精明,她可以养活着这一族的人,但她并不只是个维护家业的当家人,她也是个女人,也要个可心可意的男人来爱她、疼她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笑起来,想起那个几次在集市上看到的书生。那天她在茶楼和人谈一笔生意,他就在楼下的街角卖画。因为有人嘲笑他的画与文字,他与那人发生了争执,即使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依然一脸倔强、慷慨陈词!当时她想,她还没见过有谁骂人还能找出这许多典故和道理,也没见过谁傲气到如此地步,因此派人平息了纷争,还给了他银子让他医伤。
“多谢!”她只记得他仰头看着茶楼的竹帘,虽然看不见帘后的她,却道,“可是廉者不饮盗泉之水,志士不受嗟来之食。”
当时她冷笑,觉得这人真是迂腐,让人气恼,活该饿死,可是——也傻得有趣、可爱!
因此她留了心,叫家丁跟着他,打听到他的情况。他叫唐云生,是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家中父母双亡,既未娶妻也没有亲戚。他身无长物,脾气倔强,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家徒四壁,连个肯接济的人也没有,每天靠上街卖画,为人写书信为生,常常是有了上顿没有下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