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只有一个癖好:集邮。他把这种热情灌输给了尼古拉。他经常在星期天带他去邮票市场,就是靠近香榭丽舍大街的圆形广场的那个。“不过他什么都不买,”外孙惋惜地说。他曾经发现塞尚的《玩纸牌的人》,不过不是在一所博物馆里,而是在一张邮政凭证上。在凝视这些人物的时候,他们也跨过了边界,越过了海洋,到这些1946年以后成了法兰西联盟的殖民地旅行了一次。依然是对法国的热爱。“他有一种理想化的概念,”他的外孙们都这么说。当然,他带他们去香榭丽舍观看11月11日的列队游行。尼古拉骑在他的脖子上,试图看到戴高乐将军——外祖父崇拜的偶像。“他是戴高乐派中的戴高乐派!”就像他们今天说的那样。
戴高乐派,这位外祖父达到了这样的程度:1968年5月29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示威,对几星期以来一直叫嚷:“十年,够了!”来敦促将军离去的人,他要和人群一起来反驳他们:“戴高乐并不孤单。”
尼古拉只有13岁,要参加队伍还太小。他母亲不得不确保判断力不够的他好好呆在蒙索学校里。纪尧姆那时已经18岁了,不同意这些反现体制运动的主张。他说道:“在三个月前,就是八月份,当苏联军车侵入布拉格时,我就喊过‘布拉格,布达佩斯,华沙,够了!’”
萨科齐兄弟们的第一个积极的动力是他们的匈牙利根子。三个人都表示了他们出自内心深处的、全面的、根本的对共产主义的大厌恶。
国内安宁确立了,戴高乐的地位暂时加强了——暂时的——议会选举胜利后,假期也到来了。不变的规矩,就像对周末那样:自从离婚以后,妲蒂七月份在奔大雅克(PONTAILLAC)靠近路瓦央(ROYAN)的地方,租了海边一幢大别墅的第三层。这是一个盎格鲁-诺曼第风格的房子,属于她幼年的一个朋友叫法比耶娜·高特莱夫斯基斯(FABIENNE GODLEWSKI)的公婆所有。她的两个女儿勃利齐特和莫里埃尔与纪尧姆和尼古拉同处出生。在那儿也遇见圣·马蒂安家的三个表兄弟。总共约有十来个孩子。他们每年夏天在那儿重逢,差不多连续了十五年之久。
萨科齐家的人带头捣乱。房子由于他们的吵闹而抖动。人们在这里不再很融洽。尼古拉带着维尼龙的手提箱来了,他把音乐开得震耳的响,当然是反复听他的偶象约尼·哈里迪也有法朗士·嘎勒和埃尔维·维拉尔。
“幸亏我外祖父是聋子。”勃利齐特强调说。
假期就是这样过的。不过,对妲蒂来说,既可能胡思乱想,也不能停留在温存上面。
天刚亮她就起来,做家务,买东西。她叫醒孩子们,要尽快送他们去沙滩,参加ABC俱乐部的体操课。快!小子们,快出去!下午,大家几乎都去游泳了,而尼古拉却宁可去PEAISANCE咖啡馆,那里有一台电视机——新事物(当然是黑白的)——正在播放环法自行车赛的几个阶段。要不,就到马戏场去驯马,在那儿照料马匹。妲蒂在不请同伴们进食大块薄饼时,就与跟她一样贪吃的莫利埃尔一起,在下午骑自行车去周围的糕饼店转一转。他们对那儿的每一种特色产品都很熟悉。
晚上,大孩子们经常一起去邻近的别墅,他们骑租来的轻便摩托车。妲蒂穿着长睡衣,在楼梯上面观察他们返回来,看着男孩子和女孩子们回到各自的房间去,尼古拉太小了,不得不留在家里。为此,他经常生气大发雷霆。
八月份,日程变了。妲蒂又上班了。现在要由外祖父和姨妈来照顾他们。他们带孩子们去旅行,去苏格兰、意大利、或者还有比亚里茨。八月下半月妲蒂带她的孩子坐火车去博瓦隆,到圣·托洛贝湾最漂亮的别墅之一“水上宫殿”。这是沃凡特夫妇的一处物业。沃凡特夫人是她在杜邦洛(DUPANLOUP)读书时的一位朋友,丈夫是证券经纪人,其父是沃凡特上校,是米其林的女婿,还曾是该企业最大的股东之一。这些都是非常有钱的人,因此他们过的是奢华的生活。他们有三个跟萨科齐兄弟相同年龄的男孩。萨科齐三兄弟受到他们的热烈欢迎。那儿有一个游泳池,一处私人海滩,一条摩托艇,还有服务人员,一切舒适都有。还有一段附近别墅纨绔子弟的游船。这一切使得度假生活过得非常舒适,与他的兄弟们相反,尼古拉对这一切感觉并不很好。他说:“当我的母亲走时,我感到被遗弃了,被损害了。我感到非常非常的沮丧。”这是因为,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中,父亲和母亲在一起生活,过着非常富裕的生活,社会地位得到承认。而他作为一个客人,坐在这个家庭餐桌的一端,就像现在这样,觉得受到某种刺激,让他感到自己属于社会底层。并不是本质上的差别有多大,让他难受的是感到在某些有地位的人旁边,自己什么都不是,或者算不上什么。这能理解,就是对自己信心不足。这些是他不能忍受的。“我被童年时的羞辱加工过。”他后来说。
“从十四岁起,我就看见他在为自己找理由。他总是跟我谈到报复,而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斯坦发(STEPHANE)肯定地说,他是沃凡特家最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