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你。”我不敢摸她的头发,只能摸着贝贝的长耳朵,“可是,你怎么听不出我的声音?”
“不,当时我听到的,就是你的声音。”
“慕容云?”
我的结拜兄弟能模仿我的声音?
她害怕地点头:“一周前,我才知道他不是你。”
“他一直在冒充我?”
“那晚,他带我离开医院,给我一张巴哈马护照,说要带我出国旅游。我想反正已经向电台请假两个月,就跟着他一起到了美国。”
“巴哈马护照?”
“后来我才知道那张护照是伪造的。”
怪不得没有她的出境记录,我小心地问:“他有没有欺负你?”
这个问题太直接了,她颇为尴尬地摇头:“没有。”
“对不起。”
我也不想再问下去了,不管发生什么?都问不到真相。
就算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最近一周,我就住在这艘私人游艇上。他对我说很抱歉,已经欺骗了我几个星期。他的名字叫慕容云,并非我一直以为的高能。”
“你没有对外求救吗?”
“为什么要求救?”她看着苍茫的海天,冷酷地回答,“我过得很开心。”
真让我无语,无语。
“抱歉。”她低头继续说,“今天,有人把你送到船上,要送我们去纽约。”
“纽约?”
那是我的地盘。
慕容云果然把我送出冰火岛,还把秋波还给了我。
秋波还在叹息:“我很失望,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宠物,被人送到这里,又送到那里,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家。”
“你想家了吗?上海的家?”
“那是我和贝贝的家。”
“我会送你们回家的。”
我和秋波都没有再说话,独自走到游艇另一端,只看到两个船员。不必再作无益的提问,我明白慕容云的意思——这是一艘流放船,将我驱逐出冰海中的孤岛,流放到喧嚣肮脏的人世间。
我已被判处了另一种形式的终身监禁。
数十小时后。
无数海鸥飞临头顶,贝贝在秋波身边狂吠,海风从侧面吹乱头发。船头前方灰色的海平线,忽然矗立起一群礁石,紧接着变成许多岛屿,然后是巍峨的丛林——钢铁与石头的丛林,迅速生长成为参天巨人,化作硕大无朋的玻璃幕墙,正对夏日中午的太阳,耀眼夺目的反光。
这只是一座小岛。
一座统治世界的小岛。
它姓纽约,名曼哈顿。
游艇已开入繁忙的港口,左前方是哈得逊河,右前方是东河,夹在中间就是曼哈顿。可以从海上一览无余,数百座摩天大厦竞相耸立,宛如阿尔斯兰州荒漠的巨石阵,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最左面还有座小岛,美国的女神正高擎火炬,俯瞰我这个异邦来客。
可惜,她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她。
停靠在曼哈顿游艇码头,我带着秋波和导盲犬贝贝下船,经过高山峡谷似的街道,前往一个久违了的地方。
从小双目失明的她,从没机会看过纽约,哪怕电视和照片上都没有,却突然被抛入这座城市。她自然应接不暇地注视周围一切,虽然表情保持严肃,心底却时而害怕时而兴奋——她的秘密全被我的眼睛抓到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看着我的目光充满警惕,与她从前对我不设防的声音有天壤之别。
“我的帝国。”
“什么?”
我昂起脖子尽量让自己普通的身材显得高些:“你将是这个帝国的女主人。”
“说什么啊?我不要!”
虽然,秋波用抗拒来回答我,但在这里没有其他选择,必须跟着我穿越数条街道,一路来到天空中心大厦脚下。
步入富丽堂皇的大堂,一名黑人保安上前拦住我说:“先生,请不要带宠物进入。”
我低头看了看导盲犬,又盯着保安说:“你不认识我了吗?”
这里全属天空集团雇员,他困惑地打量几下,有些眼熟的样子,同时读心术已探入他心底——
“这个中国小子是?他是?他是?好像一个人啊!我们的董事长?不会吧?董事长不是死了吗?”
保安巧克力色的脸已变得煞白,而我微笑着回答:“没错,我是高能,天空集团全球董事长兼CEO,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