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梁华盛"忠勇师"的新战术

梁华盛第一九○师1937年秋在湖南衡阳组建,组军时该师全体官兵衣袖上都绣织着“忠勇”二字,该师因而号称“忠勇”师。

第一九○师师长梁华盛,1903年出生于广东省高州县泗水镇道坑村一个农民家庭,1924年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为张发奎、薛岳第四军部将。梁华盛骁勇善战,屡建战功。多年来,他跟随薛岳南征北战,历经东征、北伐,“围剿”红军,尾追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1935年,调任蒋介石侍从室中将侍从参谋。1936年,梁华盛又入陆军大学特别班三期深造,于1937年9月毕业。

抗日战争爆发后,最高统帅部于1937年9月下令成立十个预备师。当时梁华盛刚从陆军大学毕业,立即由最高统帅部派遣,担任预备第四师师长。经过三个月的严格训练,1938年1月,预四师以整编成绩优良而奉令改番号为一九○师。

梁华盛出身农家,深知百姓疾苦,无论是行军途中还是驻扎布防,他严令所部不得扰民。该师军纪严整,秋毫无犯,深得百姓喜爱。武汉会战爆发后,梁华盛第一九○师奉命开赴南浔线,归王敬久第二十五军指挥。在南浔待命期间,正逢江南早稻收割季节,出身农家的梁华盛命令全体官兵在加强战备的同时,抽出时间义务帮助当地农民收割早稻,此举博得了当地农民的称赞。

梁华盛第一九○师共有三个团,团长分别为粤籍的朱岳、湘籍的何恃气、鄂籍的陈士章。三位团长都是黄埔四、五期的毕业生,深具学术修养,而且作战经验丰富。全师士兵多为勇猛豪爽的三湖两广和四川健儿,全师编制完整,战斗力强。

东、西孤岭位于德星公路两侧,这是两座高耸而又互不关联的独立山峰。远远望去,德星公路如一条游弋的银蛇,奋力挣扎着从东、西孤岭间的缝隙处挤出。

久经沙场的梁华盛一到东、西孤岭,便暗自高兴。

这里山形险峻,易守难攻,是个伏击敌寇的天然战场。他不由得佩服他的老上司薛岳的眼光,薛岳布阵藏兵胆大心细,滴水不漏。梁华盛自1935年离开部队,调任蒋介石侍从室中将侍从参谋之后,一晃就是几年过去,几年来,他时刻想念着他的老上司。如今又率部来到了南浔战场,又能在老上司的指挥下上阵杀敌。想到这里,梁华盛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豪情。

梁华盛根据东、西孤岭的地形地貌,迅速将部队作了布防。他命令朱团和陈团担任第一线布防,何团作为师部的总预备队。

陈团防守的西孤岭,满山乔木,隐蔽良好,而且山地属酸性红壤土质,易于构筑深沟堡垒。而朱团防守的东孤岭,却是光秃秃的山头,满山找不到一棵像样的树木,几丛灌木和焦黄的野草,就像是瘌痢头上的毛发一般的稀少,高耸的悬崖和一堆堆风化的巨石,让东孤岭的防守变得十分的艰难。

梁华盛知道,拥有强大火力优势的日军,每次进攻前都是以重炮、飞机轮番轰炸,若工事不坚固,守军往往伤亡惨重,虽然以血肉之躯和顽强的意志固守阵地,但毕竟难以持久。

曾任蒋介石侍从室中将侍从参谋的梁华盛足智多谋,他根据这一情况,制定了一套独特的“阵地战中的运动战”战术。

梁华盛真个是好样的,他熟读兵书,深知“兵不厌诈”的道理。为防备敌人的炮火,他命令部队在山棱线背后反斜面百米处挖掘隐蔽阵地,壕沟工事以坚固广阔为原则,可以掩护部队不为日军强大的炮火所伤,而防御的主阵地却仍然设置在棱线高处。当日军白天炮轰时,主阵地前散兵线的各级军旗仍然高高飘扬在阵地上。更绝的是,有的士兵将雨笠和钢盔用小木棍支着,低低地插在阵地前,还有的士兵从山下的稻田里抱来许多的稻草,扎成草人,穿上衣服,分布在散兵线上,布置成“诡兵”,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排排伏在阵地上准备射击的战士。敌人炮轰时,大部分兵力撤到山棱线背后反斜面百米处隐蔽工事内,阵地上只留下少数观察哨及通信兵,随时监视、报告敌人的动向。

此举果然厉害,8月22日,伊东第一○一师团首先向东孤岭发起猛攻。日军的大炮和飞机向东孤岭倾泻了成千上万颗炮弹,一时间,东孤岭上浓烟滚滚,山石夹着弹片漫天横飞,光秃秃的山头被炸成了一个乱石飞扬的采石场。

经过了连续两天不停歇的狂轰滥炸之后,伊东以为中国守军早在他猛烈的炮火下死伤殆尽,殊不料,就在伊东第一○一师团的步兵、骑兵铺天盖地朝着东孤岭席卷而来的时候,一九○师官兵从棱线后反斜面百米处的隐蔽阵地扑上来,顷刻之间便占领主阵地,随之,居高临下组成无数严密的火网,从不同的角度,朝蜂拥而至的日军正射、侧射、斜射、曲射、点射,酣畅淋漓地宣泄着心中的快意……

伊东第一○一师团猝不及防,立马割韭菜般地一片片倒下。

双方激战一天,我方仅失去前沿阵地,主阵地却岿然不动。

初战失利,伊东气急败坏,第二天一早,他又故技重演,飞机大炮轮番交替轰炸,将整个东孤岭的山头削矮了三分。就是这样,伊东还嫌不解恨,他又令轰炸机群施放芥子毒气,轰炸机群拖着长长白雾的尾巴,在东孤岭的上空盘旋,顷刻之间,东孤岭的山头上毒雾弥漫,死气逼人。这种芥子毒气十分可怕,人一吸入,立马七窍流血,皮肉脱落,倒地而亡。

伊东一○一师团此举果然厉害,中国守军设备陈旧,防毒面具大部分不能使用,戴着反而倍感窒息憋闷。

梁华盛立即传令,每人取下钢盔装上一泡尿水,然后自己仰脖咕噜咕噜地喝下去。尿水中含有大量阿摩尼亚成分,阿摩尼亚对芥子毒气有缓解作用。然后又用湿毛巾蘸“日光皂”肥皂水扎在脸上,只挖两个小孔露出双眼,从而减轻了中毒现象。

当天下午,毒气开始消散,日军又开始进攻了。这时,第二营阵地伤亡严重,阵地岌岌可危之际,朱岳团长命令第三营迅速从掩蔽阵地中杀出,几经冲锋,终于稳住了阵脚。

就在敌我双方在东孤岭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日军约一个骑兵中队的兵力竟然突破东、西孤岭公路线,朝着梁华盛第一九○师师部指挥所杀将而去。在这关键时刻,梁华盛临危不惊,他沉着地率领作为师部总预备队的何团,给来犯之敌以迎头痛击。日军骑兵中队偷袭的阴谋不但没有得逞,反而被打得抱头鼠窜溃不成军,整个骑兵中队几近全军覆灭,梁华盛第一九○师师部不但毫发未损,反而缴获军马90余匹,俘敌15名。

8月24日,伊东第一○一师团不甘失败,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在加大轰炸和施放毒气力度的同时,又从星子派出大量兵力增援。朱岳团长继续以“阵地战中的运动战”与敌周旋。因日军兵力数倍于我,朱团第二、第三两营伤亡惨重,最后只得一同撤退到东孤岭最高峰一线。(参见梁华盛《一九○师在德安的抗战活动》、杨牧等主编  王宗虞/王建吾/张天周/陈以沛副主编《黄埔军校名人传》、高朝廷主编《抗战名将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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