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纠缠在一起穿过厨房、穿过客厅，摔倒在卧室的床上，又滑落在地板上。当最后的高潮爆发时，他们紧紧地拥在一起，沉默地品味着身体上的畅快和欣喜，品味着那种甜蜜的疲惫。罗门甚至忘记了肋骨上的疼痛。
“现在我觉得自己轻松多了，谢谢。”萨莎用床单裹住身体坐了起来，“希望这不会让你觉得困扰。”
“完全不会。”罗门笑了笑，“我现在也轻松了很多，我也该说一声谢谢。”
萨莎笑了起来，跳下床跑向浴室。
罗门看着她的背影，翻过身来，刚闭上眼睛就已经睡着了。
忽然之间，沈茂排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他的脸上有种古怪而平静的表情。
“快离开，罗门。这里太危险。”
罗门感到奇怪，沈茂排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翻了个身，看到不远处的许可爱在向他微笑。他的脑袋已经被炸烂，可他的姿势好像是躺在海边晒太阳，神情也像平时一样懒散，不断有子弹打在他的身上，可在身体抽动的间隙，他还是向罗门连连摆手，示意他快点离开。
罗门的身体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赵三红抓着他的衣领，拖着他在沙砾间前进，嘴里冒出一连串平日输钱时才会冒出来的恶毒咒骂，直到一颗子弹打在他的脸上，他直挺挺地摔倒在罗门面前。
罗门知道这是梦境，因为他脑中一次次浮现的就是这些战友牺牲时的画面。但他不想醒来，他宁愿认为这是那些战友的灵魂一直护佑在他身边，随时都会到他梦里做客。而他要做的，就是努力延长做梦的时间。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萨莎正在轻轻地摇晃他，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
“情报已经确认。”萨莎把一些衣物放到他身边，“你现在还要出发吗？”
“没有进一步的消息？”罗门躺在那里没有动。
“你在流汗。”萨莎迟疑了一下，伸手轻轻地抚摩着他的脸，“噩梦？”
罗门没有说话，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在“9·11”之后，世界各地都加大了反恐力度。美国尤其如此。美国境内所有的国际机场都被纳入反恐信息网，机场安全组织有权申请对嫌疑人进行调查并在理论上可以使用所有的情报资源。萨莎就是在这个部门里做计算机资料员，这个工作看上去跟间谍没有一点联系。
但她可以在申请对嫌疑人的调查的时候修改被调查人的资料，这就使得她能够通过美国自己的技术来追踪美国人的电话。
仅凭这一点还不够，她需要的是确切的电话号码。这个工作则由另一部分由安念蓉掌握的特工来完成。大致的程序是，首先，相关的情报人员已经确定使用安全屋。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取得安全屋的地址，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是任务最大的难点。但是聪明的情报人员发现，通过执行保护任务小队的轮值，他们可以查到哪支队伍被调到安全屋，当然，那也需要一点时间来甄别队员的身份。最后他们想到了给小队成员的手机定位，以此来确定安全屋的位置。
当然，这个过程很曲折，但大致的途径就是这样。这种做法能够把所有行动参与者的风险降到最低程度。即使萨莎被抓获，从她身上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但这也意味着，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有更多的收获。
“至少你找到了一个区域。”罗门看着地图上被标注出来的位置出神。
“这个区域的面积有四分之一平方公里。”萨莎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对着罗门，“有七八座房子都可以当做安全屋。”
“安全屋肯定有与普通住宅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更多的监视器，一英寸厚的防弹玻璃以及隐藏在暗处的保卫者。”罗门从桌子旁边站起来，“别管情报了，我们自己到那个地方去看看。”
出发之前，罗门对要携带的武器装备进行最后一次检查。
一件可以插入SAPI陶瓷板的CIRAS战术背心完全可以应付可能发生的战斗。这种战术背心经过重新设计后可以快速解脱，在腰间两侧挂上四个步枪弹匣之后也不会影响穿着者的灵活性。穿戴完毕，罗门在厨房里蹦跳了几下，所有的装备包括挂在腿上的手枪都没有出现意外的松动。借着这个短暂的时间，他也要重新考虑更加现实的问题：如何完成任务以及如何在完成任务后安全离开。
换好衣服的萨莎拿着一支P228手枪从卧室里走出来，看来这是她的自卫手枪。这支手枪的人体工程学设计非常好，指向性佳，双动扳机操作舒适，适合手掌较小的射手，基本上是P226的紧凑型。她已经把头发在脑后绾了一个发髻，然后把头发塞到一顶针织帽子里，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香水的味道。
“我们现在就得出发。”萨莎迟疑了一下，“如果行动不成功怎么办？”
罗门没有说话，而是解下身上的背心，用枪带把它和两支步枪绑在一起，放到已经装入枪袋的狙击步枪旁边。即便是夜里，他也不能穿成这样走到街上去。
然后他看着萨莎，看着眼前这张几小时前还是陌生的面孔，然后把一绺散落的金发小心地塞进她的帽子里。激情虽然已经过去，但罗门仍然记得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是每一处线条，他不会让这样美丽的东西毁在自己手上。
他的嘴角抿得很深。
“我没有想过行动失败该怎么办，行动必须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