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出那些林永泉参与过或者知情的，然后再审查其他的项目。”何令军在这个时候倒显得很果断，他转过头看着许成龙，“我们暂时不用急着作决定。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们总得问问上面有什么意思。”
何令军说话的时候，安念蓉注意到唐白脸上的厌恶一闪即逝。很显然，一直被认为是许成龙嫡系的唐白早就对一心想取代许成龙的何令军心怀不满，觉得何令军现在出来发表意见未免有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情报局的三个当家人各有特点，许成龙才华横溢，办事大刀阔斧，何令军则步步为营，凡事喜欢深思熟虑，这就使得两个人的步调无法完全一致，在工作中必然会产生这样和那样的矛盾，而唐白则起到了他们紧张关系润滑剂的作用，在他的安排和斡旋下，情报局所有日常工作的正常运行得到了保证。
何令军和唐白都是许成龙提拔起来的部下，唐白更多侧重于行政工作，所以他在情报局的分量比不上何令军；何令军比较能够体察上面的意思，这固然让他得到了更多来自上面的关注，但是许成龙任情报局最高领导已经有十五年，何令军若要取代许成龙在情报局里不是很得人心，所以他的地位就相当微妙。在安念蓉看来，何令军的做法让自己陷入了一个极端的境地，要么取代许成龙，要么离开情报局。而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对何令军有利，这大概就是唐白对何令军不满的原因：他肯定不愿意做何令军的部下。
但安念蓉非常欣赏何令军的做法，如果不是她跟许成龙的关系足够特别，她更愿意是老练的何令军而不是略显文弱的唐白担任情报局最高指挥官，和何令军这样的人合作会很踏实，至少能预测到他的想法。
“上面想什么和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已经作好了思想准备，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许成龙阴郁地看着面前的桌子，“但现在我还是最高指挥官，所以你们还是得听我的命令，现在就安排下去。”
唐白和何令军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起身离开了许成龙的办公室。
许成龙长长地叹息一声，颓然倒在椅子里，伸手蒙住眼睛。
安念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从心底深深地同情许成龙，但现在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许成龙不需要别人的意见，他只需要静一静。如果林永泉就是“神谕”，情报局之前的所有工作都需要重新审查和评估，损失无法计算，而许成龙是主要责任的承担者，这一下就把他原本就已经开始暗淡的前途彻底摧毁。
“别担心我，念蓉，现在你该担心的是‘神谕’。”许成龙放下手，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我不想无视事实，但我越想就越不敢相信，林永泉会是敌人的间谍？我认识他已经有几十年了，我还认识他的爱人、他的子女，这样一个人会成为间谍？”
“为什么不会？”安念蓉深有感触地看着许成龙，“在这种事情上有太多的先例可循。”
“你说得有道理，但发生在林永泉身上？我了解这个人，他不是那种可以把家庭抛下不管的人，单凭这一点我就无法相信他是一个间谍。”许成龙看着天花板，除了摇头还是摇头，最后长叹一声，“唉，不管我怎么想，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是先找到他再说。”
“我们已经落后了差不多三十六小时。”安念蓉多余地看了一眼手表，“还来得及吗？”
“你想说什么？”许成龙看着安念蓉。
“我想说，如果这是蓄谋已久的叛逃，那么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退路，所以我想，应该看得长远一点。”安念蓉点上一根香烟，然后在烟雾里看着许成龙，“我要接手下面的工作。”
“你要接手下面的工作？你是不是有点太急于表现了？”许成龙犹豫了一下，“说说你的想法。”
“如果他还在国内，那当然是你们情报局的工作范围。”安念蓉微笑，“可如果他已经潜逃到国外，那么就是我的工作范围，一切由我来作决定。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找李叔叔和贺叔叔，我敢保证，他们会赞同我的看法。”
“你这是逼宫啊，念蓉。你要给许叔叔雪上加霜吗？”许成龙无奈地看着安念蓉，“出了这样的事，在那两位面前我可没有一点发言权了，你这是要我退出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