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张瑞泽因为无故旷课被叫到班主任办公室。
因为我们两人的成绩拔尖,班主任没有为难我们,反而被我们在上学途中车子撞到一起然后去了医院的谎言给蒙骗了,还很担忧地问我们“有没有受伤,会不会耽误学习”之类的话。
从办公室出来,我一眼就看见站在走廊上的张雅茜,她红着眼圈,怯怯地走到张瑞泽面前,拽着他的袖子说:“你昨晚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张瑞泽很不耐烦地甩开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不管她是否伤心欲绝地放声大哭。
其实我本不想管她,但又担心引来班主任纠缠下去会有很多麻烦事,所以在她还没哭几声的时候就把她拽去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
她边哭边用妒忌的眼神看着我,大声地发着牢骚:“泽为什么会突然不要我了?凭什么你能一直在他身边?我哪里比不上你?我们明明都做过了,为什么又不要我了呢?”
“就因为做过了才没有价值了,”我心底的小恶魔开始挥着翅膀指挥我的思想,让我在这时变成了一个可恶的巫婆,“他明明可以染指我却不做,那是因为他心疼我,不想伤害我,而对于你们这样随便的女人,上过了就可以丢掉了,根本没有价值,如同街上随处可见的垃圾一样。”
“你……”她瞪大了眼睛,泪水挂满了整张漂亮的脸蛋,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是想和你做朋友的,”她呜咽着说,“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我怎样对你了?”我天生的恶魔本性被完全激发出来,“我不需要朋友,只要有泽在我身边就够了。我和你不一样,对于泽,我才是最特殊的存在。”
“你等着!”她恨得咬牙切齿,瞪着我的眼珠看起来都要掉出来了,“我会把泽抢回来的,我会不择手段,我会心狠手辣,我会让你后悔莫及的!”
“哟,挺会用成语的!”我调侃。
“哼!”她转身气呼呼地走出角落,“咱们走着瞧!”
“随便。”我只是让自己在嘴上不输给她罢了,其实内心早就害怕了。我根本没有资本去争去斗,我连张瑞泽在想什么都无法猜透,又怎么能看住他,留住他呢?
上课的时候张雅茜给我传字条,字条上写着:我们本可以是好朋友的,你非要我出招把你推进地狱,你才会醒悟吗?
说实话,她的字很好看,很清秀。
我没有回她的字条,过了一会儿她又传来一张字条,这次上面只写了三个字:你等着!
我没有在意,继续无视。到上午第三节课的时候,张雅茜突然消失了,整整一节课都没有回来,我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也不知道她会再使出什么花招来。
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她突然冒了出来,眼睛比之前更加红肿,她举着一个皱皱巴巴的粉色信封走到我座位前,哭着说:“夜雨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好心好意想和你做朋友,你却把我写给泽的情书给偷出来扔掉,就算你也喜欢泽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可你怎么能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来对付我呢?”
原来这就是她的计划,真够毒!
她明知道我因为沉默寡言在班里没有朋友,又因为常考第一,班里很少有同学对我有好感,独自一人站在高处,当然会不胜寒。这样一来,她说的这些话全班同学就会相信,都会认为我是一个卑鄙之人,从而更加远离我,排挤我。
我平静地看着她哭哭啼啼,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你喜欢泽就去追,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大家你喜欢泽、你很委屈,岂不是更加阴险吗?再说你的情书是暑假之前交给我的,那时我还不认识你,就算我不小心弄丢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那时我们互不相识。”
“你怎么可以说谎?”她装出更加委屈的样子,“明明是我昨天才写好的情书,怎么成了暑假前呢?”
她这话一出,所有同学都把视线集中在我身上,眼神里都透着不相信。我明白他们肯定会去相信一个长得漂亮又活泼可爱的女生。
所以,我没有解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看书,对张雅茜继续编造的事实充耳不闻。可就在我安然看书的时候,张瑞泽突然拨开人群走了过来,我以为他是来替我解围的,站起来想对他笑。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我站起来的一瞬间,在我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对他绽放的时刻,给了我一个耳光,并大声宣布:“张雅茜是我的女人。”
全班立刻炸开了锅,我脸上火辣辣的。但我固执地仰起头,看着张雅茜一副胜利的表情,没有哭也没有抓狂,我很平静地面对着他们,从容不迫地收拾好我的书包,去办公室请了假,回家。
母亲没有在家,她身体好转后就一直四处去寻找打工的地方。我们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很好很默契,却从不交流。
我回到家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在厕所一遍又一遍地用凉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胳膊上的“泽”字已经结疤,丑陋极了,张牙舞爪却又安安静静。
我的脸还火辣辣地疼,但我不想去想张瑞泽这样做的理由,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想法,总有一天他会回到我身边来依靠我,我对于他是最特殊的存在。
洗完澡后我躺在床上玩着我的美术刀。我发觉自己可能真的有自虐的爱好,每次一拿起刀子就有想要划破自己皮肤的冲动。
在我拿着美术刀快要不能自已时,有人敲响了我家的门。我光着脚跑去开门,门外居然是张雅茜。她不顾我的阻拦硬是闯进我家,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撇着嘴说:“还真是很破烂呢!”
“你来干什么?”我又进入了战斗状态。
“我是来告诉你,泽是我的了,”她笑得很狡诈,“还有我想收你为我的好朋友。你就别再固执了,做了我的好朋友,你就不会因为生活困难而发愁了,我很有钱。”
“我不稀罕。”我说。
“但是你寂寞,”她严肃起来,“我也寂寞,只有两个寂寞的人才能心灵相通。所以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好朋友,我们也一定会彼此谅解的。”
“呸!”我瞪她。
“你是因为泽而嫉恨我吧?”她又开始笑,“我很空虚,所以需要有男人来填补我的空虚,但泽不一样,我在他身上找到了爱情的感觉,我爱他。”
“爱,”我冷笑,“那你可以为他去死吗?你能吗?”
“我的爱只限于活着的范围内,死了还如何去爱呢?”她灵巧地绕过了我咄咄逼人的问题。
“你是胆小,”我大声叫喊,“我可以为了他去死,只要他要的,我都会给他。我这才是爱,即便死了,我也会爱,因为我在用我的灵魂来爱,我爱他胜过任何一个女人。”
“空话,”她轻蔑地笑我,“你用什么来证明呢?”
我挽起我的袖子,亮出我的伤疤给她看。我说:“这些就是证明,最新最深的那道是张瑞泽让我去死的时候我用他给的水果刀割的,那些小伤口是我每次想念他的时候留下的,还有那个‘泽’字,是我爱的证据,是不能磨灭的,你能吗?你敢吗?”
“你简直是疯了!”她颤抖着看着我的胳膊,站起来就往门口走,“你是个疯子!我不和你理论。但你要想一想,我和你都是寂寞的人,我们需要彼此相依为命,让心灵得到救赎。”
“我就是疯子!”我在她身后大声喊着,直到听不见她下楼的声音才停止。
是的,我就是疯子,我已经疯了,已经病入膏肓了。
因为我爱的人是一个难以捉摸,我根本无法掌控的男人,所以,我注定要卑微如尘埃,独自品尝这种切肤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