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终结（2）

 　　03
　　
　　回学校的时候正是下午上课的时间，一些些的雨落在校园里，两个人安静的走在校园内，校道太静，雨落在上面，却静得刺耳。
　　
　　“康纵，有件事情拜托。”莫小鱼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恩？”
　　
　　“如果我走了，尽力帮助布丁好吗？”停下来，仔细端详康纵，第一次那么仔细，这个日夜陪伴自己的男孩，变得比第一次见面已经憔悴了许多，头发还是一尘不染，但脸颊两边已经明显消瘦了下去。
　　
　　“好。”无法再揭晓的谜底，就当是个死局。
　　
　　“我想告诉你的是，有人给我递了信，要求一年内打200万到某个帐户，不然就会让布丁一直坐牢。我之前有将自己的版权托相老师卖掉，卖了50万已经存进了帐户。只是后来购买版权的人阴差阳错又将版权还给了我，要求从版税里扣除已付给我的款项。”
　　
　　“我……”一切康纵都知道，可是究竟是继续装无知呢？还是告诉莫小鱼自己其实都知道呢。
　　
　　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多的分岔需要自己抉择。之前错了多次，这一次康纵选择了后者。
　　
　　“我知道。”
　　
　　不是“我知道了”，而是“我知道”。
　　
　　“你一早就知道？”
　　
　　“是的。”
　　
　　“哦，布丁出来后现在一切都还好？”
　　
　　“她已经和张一松出国结婚了。”随口编造了一个故事。
　　
　　“是吗？也好，起码不会让她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莫小鱼透过稀疏的梧桐树看阴沉的天，一切就这么过去了。
　　
　　“小鱼，你可以将帐号告诉我吗？也许现在我们可以找到陷害布丁的人，已经撤诉了，而且她人在国外，在这段时间内我们一定可以找到陷害布丁的人的。”本来想放弃这一切的纠葛，可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康纵很想知道，究竟是谁，为了什么居然这样来做一件事情。如果是王奇一为了张一松，或许康纵会明白爱一个人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大。
　　
　　04
　　
　　山脚上的青草已经冒了头，细雨中煞有生机的感觉。下课铃声在远处响起，校园突然就变得热闹非凡起来，待了两年多的学校，为何瞬间变得离两人那么遥远。
　　
　　还真是遥远。
　　
　　想起高一时他们躺在这里的情景，聊起莫小鱼失踪的姐姐，当时三个人的担心。后来莫小鱼自己也没有再提起，仿佛生命中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般。虽然康纵和祐祐知道莫小鱼的身世，但一直都没有和莫小鱼沟通过，是否要说也是康纵一直犹豫的问题。
　　
　　“可是，山头好像被挖掘过了。”康纵在山脚绕着看了一会，“估计是学校要把这块弄平起教学楼吧，所以山头一半都没了。所以我们还要上去吗？”康纵摸不准莫小鱼是否能够爬上去。
　　
　　“当然了，不然今天来干嘛呢。咱们比一比看谁先到山头吧。”说完，莫小鱼便向山头冲了上去。
　　
　　待到莫小鱼冲出去几大步之后，康纵才微微露出一点笑容，也朝山头冲了过去。
　　
　　05
　　
　　就在脚踏空倒下那一刹那，康纵的身体随着惯性朝着已经被挖空的山的侧面滑过去时，他的脑子里并不是害怕，而是浮现出了“宿命”两个字。这一切是不是就是宿命？风景快速的退后，身体像失去了地心引力在空中漂浮，直直的飞了出去。
　　
　　当年的他们百无禁忌的躺在这里，迎着夏夜的月光和风，开始了一段新的生命。前面就是几十米高的断层，雨水打在草地上，虽然康纵使劲用手去摩挲地面增加摩擦，但丝毫没有半点效果。
　　
　　在即将摔下去的那一刹那，康纵的手搂住了一块边缘凸出来的石头，身体已经半个悬空了。手臂上的肌肉重重的被撕扯了一下，康纵发出痛苦狂烈的喊叫。手掌全是摩擦出来的血，一点也使不上劲。他努力看着莫小鱼跑去的方向，是越来越小的背影。
　　
　　莫小鱼仍然在朝山头奔跑着，甚至来不及回头看康纵一眼。离山头越来越近，他的身影也离康纵越来越远。
　　
　　望着莫小鱼奔跑远去的身影，康纵嘴角突然就有了微笑，混合着泪水咸咸的味道。
　　
　　这种味道是什么呢？高中这近三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感觉吗？
　　
　　是，又像不是。
　　
　　总之不都是这样的苦涩，总还是有很多值得回味的地方。
　　
　　比如，第一次被布丁用蛋糕打在脑袋上。比如，第一次拿着杂志走到莫小鱼面前问谁是莫小鱼。比如，与祐祐在机场见面的第一次场景以及祐祐家那架现在想起来真是气派的专机。再比如祐祐从三楼的广播室跳楼的场景，及时长途跋涉到松原跟着长大夫学习针灸的日子，都是充满了快乐的。
　　
　　只是，一直希望他努力成才的父亲，也许现在还在医学院忙着。他一直都是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做到自己想要的。可是，他却并没有做到父亲所期望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