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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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南的冬天一点一点的坚硬，然后一点一点的融化。冷空气从山上流淌下来，席卷每个人在漩涡里。天色暗得越来越晚，可是湘南河滨公园里的紫红色不知名花朵在投射灯下明媚得仍像一簇簇的烟花。
　　
　　半调子吟唱的歌声，简单和弦的琴声，久违公寓楼梯间隐约回荡的脚步声，像T恤上耀眼的金色烫印，在这个即将入春的傍晚躲也躲不开，怎么躲也躲不开。
　　
　　“布丁也被撤诉了。”康纵转告给祐祐。“你也被撤诉了。好像生进肉里的刺猛然被拔了出来，可却隐隐觉得仍然有残留的根在继续滋长的感觉。”
　　
　　“嘿，MAN。别多想了，并不是每个人说两句酸溜溜的句子就可以出书的。你真是杞人忧天。过去就过去了，迎接我们的自然是另一片广阔天地了。你看，我爸又给我留了一张金卡，咱们去超市刷一批东西给小鱼带过去吧。快快快，走了走了。”祐祐脸上还贴着膏药，黑色的低领毛衣上裹了一条麻织窄围巾，左看右看之后，足以证明看不到脖子上的瘀痕后，祐祐才指着自己的脸对康纵说：“请记住，这是打篮球被对手戳伤的徽章。”
　　
　　“干脆说这是你企图强暴女生之后，被挠下的印迹。”关于祐祐为了调查布丁案件而被污亵的事情是一定不能让莫小鱼知道的。当然，连带着的是布丁的事情也不能让莫小鱼知道。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出版了自己的小说，了解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可是，你说。为什么小菊会撤诉呢？而王奇一居然也撤诉了。究竟是她们俩串通好的还是谁做了什么手脚？”祐祐回过神来有些疑惑的问康纵。
　　
　　“这就是我最想不明白的地方，按道理来说小菊的撤诉一定是你父亲的所为，不然像你父亲那样的人没产生怀疑是不可能的，但是布丁撤诉理应和你父亲没有关系，因为他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他来之前王奇一就已经撤诉了。”康纵想不明白，睁着眼睛，脑海中没有焦点，他在回想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瓜葛。
　　
　　“如果说小菊是在布丁换衣服的时候，将莲花钻放进布丁挎包的，那么布丁出来的时候就不可能看到王奇一还戴着那串莲花钻。只能证明小菊在进去时并没有做手脚，做手脚一定是另外的时间，而这个时间现在在布丁的脑海中依然没有出现。可是……”康纵仍然找不到头绪，他看着祐祐，希望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答案。
　　
　　“可是如果不是小菊的话，那么小菊为什么要请假回家，为什么在没有与你见过的情况下突然诬陷你呢？这中间的瓜葛究竟是什么呢？”
　　
　　一条一条的线索堆积成了一个毛团，谁也找不到开端在哪，脑子里只是混乱一团，简单的形容为“真是麻烦”。可是这并不是一句“真是麻烦”就可以形容的，在这其中两个人已经感到了青春即将被外力毁灭的征兆，一点一点被推往悬崖的边缘，稍个不留神，连风也可以将人生刮往谷底，再无求救的可能性。
　　
　　种种人怀着不同目的萦绕在周围，已经到了无法解决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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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穿得厚厚的大衣冲到街道上，路灯反射在积水里，橘红色的光晕像红色的溶浆，踏上便是毁灭。对面的快餐厅灯光仍然明亮，像恒星一般明亮，照耀着里面每张青春的面孔，喜怒哀乐都贴在镜面上，没有掩饰的可能性。
　　
　　“我要一个牛肉汉堡。”琳琅满目的食物让人心生饥渴，祐祐点名要汉堡。
　　
　　待店员递上来的牛肉汉堡并不是新鲜做出来的。“对不起，这个汉堡放的时间太长了，请麻烦给我换一个。”
　　
　　店员表情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估计是被压抑坏了，祐祐还保持着超级大帅哥的笑脸想将对方融化。
　　
　　转过身，在箱子里捣鼓了一会，然后将牛肉汉堡递过来。“先生，这是给你换的另外一个。”
　　
　　“你真的有换吗？”祐祐问。
　　
　　“当然有换。”店员也不示弱。
　　
　　“算了算了，我们走吧。”康纵一刻不都不想在外面多停留。
　　
　　“好吧，现在我朋友也饿了，所以把这两个汉堡都给我。”
　　
　　“……”
　　
　　“……”
　　
　　“我真是，服了……”祐祐较真的表情又让康纵想起上次他跳楼的景象，说跳就跳，眼都不眨。永远不会低头的孩子一直在小坎坷中顺利成长，上帝理应给予了更多的眷顾。
　　
　　“那莫小鱼会想喝可乐吗？恩，脑病应该不能多思考，但是还是可以喝可乐的吧。”祐祐在获取了一轮胜利后，心情也一扫几日的阴霾变得大好起来。“或者给他带一些薯条过去，多吃薯条对身体挺有好处的。”
　　
　　“祐祐，我求你了，啥都别买了，现在也已经不早了，咱们车程还有半小时，几天没有去过了，也不知道莫小鱼怎样。小说合约应该已经签下来了，除了封面之外，莫小鱼应该还需要其他的照片，你最近也帮着他照了。”
　　
　　“没问题。”永远是祐祐标准式的大帅哥太阳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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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少年的疑惑仿佛只能用迷茫来取代，似乎也可以等价于少年是没有答案的问题。当把这作为信念的时候，人人却忘记了自己身处少年。
　　
　　季风过境的三月湘南的医院的过道，充斥得一点点消毒水的味道。只不过这里的孤单丰盛比不上大街小巷树梢上的灿烂。淡淡的白色的花整树整树让人想起日本的樱花，以及与此相关的凄美故事。医院前有几棵树也开起花来，火红火红的，与路对面的半透明的白色花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鲜明热情得叫人忽的就可以沉坠入谷底。 而原来公路两旁广袤的绿色天然农场,，被一层金色的油菜花所覆盖， 密密的贴在湘南高低起伏的山丘上，蜿蜒着，在微风中轻轻摇拽，满满的一片金黄。无论是景色还是文字都让人轻松自然，忘记了身边的一切状况。
　　
　　莫小鱼想若是布丁能够来到这里，会不会忘记那些纷争，忘记城市的高楼，忘记她的过去的誓言，忘记一切，只怀念于这里的环境。突然他又想起那年夏天三个人在山坡的放风， 足有半人多高的清色的抽条草，极低极蓝的天, 似乎伸手就可以抓到的云，还有那时的快乐生活，都已经成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