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阡陌之上的幼嫩花香，天蓝色床单映着白色的阳光。身体各有隐疾的病人们各得其所，期待能够有康纵复的一天。康纵和祐祐从电梯里出来，身后是巨大的住院部，像利剑般直接插入了地底。
“莫小鱼，他还撑得住吧？”祐祐一路上欲言又止，终于在脑海里选中了适合的词语“撑”来表达自己的语境。他还撑得住吗？
祐祐问完之后便难受了好一阵，自己紧接着用力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这样问，应该问莫小鱼现在情况不坏吧？”
康纵是彻底觉得世界开始黑暗了，连一贯做事没心没肺的祐祐都开始受到了影响，他如何来处理和解决这一切呢？父亲也说了，现在莫小鱼的病情已经到了中期，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让他本人坦然面对这一切呢？
“祐祐。”清脆熟悉的女声。
祐祐和康纵习惯性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近日闹出了巨大新闻的布丁戴着墨镜和棒球帽站在树荫下。
“我是来看莫小鱼的，他住哪个病房？”布丁的眼神被墨镜遮住，丝毫看不出她的情绪，语气清晰，没有起承转合，也没有更多感情。特意保持的低调只会让人误认为想要更高调。
“你是来看小鱼的？”祐祐语气里明显带有个人情绪。
“恩，听说他身体不好，所以来看看他。”
“听说？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了，还用得着听说吗？要死也会死在你怀里。莫小鱼晕倒的时候你在哪里？又在录节目？还是和张一松在一起为了湘南广电的发展而未雨绸缪着？”
晕倒，刚才还认为祐祐经过莫小鱼晕倒的熏陶已经变成完成像个成年人了，可是一听他与布丁的对话，就知道其实他根本就没怎么改变。
“祐祐，你……”依然看不到布丁的表情。
“算了，我们走吧，别闹了，该怎么着怎么着。”康纵拉着祐祐就走，祐祐还挺生气的甩开康纵，他等着布丁发怒，然后祐祐就可以借题发挥了--这简直就是祐祐的一贯风格。
“别浪费时间了，下午下了课咱们还得过来。内科38床。”前一句话康纵是对祐祐说的，后一句话康纵是对布丁说的。他比祐祐清楚得多，爱的对立面不是恨，是冷漠。
与其张扬跋扈的对待，不如冷漠平静的对待。
正如布丁现在的心情，她宁愿祐祐可以狠狠的骂她，她都不愿意看到康纵对她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那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生啊。
离开布丁的祐祐突然转过身对布丁说：“我不管你做什么，但是王奇一已经为张一松怀孕了，你自己好好考虑好率。还有，看完莫小鱼后立刻离开，别以为他还会像之前那样爱你，你现在过去只会自讨没趣。”
本来不打算将王奇一怀孕的消息告诉布丁，但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决心。无论她是否是处心积虑到了今天，但是在这一刻，她是足够爱他的。既然爱他，为何我们还要质疑还是斗争？
孩子？王奇一已经怀了张一松的孩子？布丁听到这个消息，突然四肢有些麻木，但是嘴里仍然回答的是：“是吗？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吗？
是有关系的，有很大的关系，大到世界也会被毁灭，生命也会被摧毁。
这是女人最后的底线，一旦崩溃如何收场？
08
清醒过来的莫小鱼一言不发。看见康纵走进来，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康纵的表情一闪而过的恐慌，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事情。
“我已经听见你和你父亲的对话了。我是什么病？脑肿瘤？”没有感情，只当是其他人的事情。
“……”事到如今，再逃避也不是办法。“变异性脑血管肿瘤。”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是点滴滴答滴答的声音以及两个人的呼吸声。
海啸前的宁静在聚集了爆发的能量。
突然，莫小鱼将自己手上的针管一把扯下来，血点渐了一墙，也渐到了康纵的脸上眼镜上，手背上的血如同涌泉一直冒一直冒，拉扯过大而划破了血管，红色刺伤了两个人的神经。
康纵全身都无法动弹，他一早就预知到的结局已经发生，莫小鱼得知自己的病情后会有怎么的反应呢？他就坐在病床上低声呜呜的哭起来。
“为什么会是我？怎么会是我？我才不到18岁，一定是弄错了，康纵，你告诉我是不是弄错了。”莫小鱼的血留在了雪白的被单上枕套上，他全身发抖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病症。康纵泪流满面走过去，走到病床前，紧紧的将莫小鱼搂在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两个人抱在一团。
唯有温暖才有可能度过寒冬，只有努力才能越过荆棘。
“莫小鱼，真的，还有我们，还有我。我们并不是就要分离，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做很多的事情。不要难过了，你这样，我们只会更难过。”
两个17岁的男生抱在一团，放肆大哭，就像初生的婴儿般，在那个秋后的下午花费了毕生的感情。
09
开始变得沉默无语，莫小鱼拒绝和任何人交谈，嘴里也无任何的词语以及内容，开始固执并封闭成了一个世界。
“可是他又要如何面对自己的一切呢，如果是自己，自己也许也会进行这样选择吧。”在前往松原的路上，此时彼日，康纵的心境也早已不同。
第七章（4）
离爱
刘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