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0)

 

王小东说:“爸爸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当地老百姓感谢得不得了!还给我们慰问演出。爸爸上台唱了一段样板戏,还拉了一段二胡。”
  
  吴小满说:“什么?你爸爸他拉二胡?”
  
  王小东说:“是啊!下了台我问他,爸,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拉二胡?他说,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吴小满摇了摇头。离婚多年,很多事她也不知道了。
  
  王小东说:“我这次最大的收获是交了一个朋友,他叫陆军。刚见到他时还以为他大我好几岁哩!后来才知道我们是同年同月出生,前后只差七天。他在前,我在后。”
  
  吴小满说:“真巧!他爸爸妈妈什么工作?”
  
  王小东顿了顿说:“他爸爸早就不在了。他妈妈是梅家坝小学——就是我爸捐建的那个小学的老师,当了十几年民办老师,后来终于熬到要提校长了。提了校长就有希望转正了,可她突然病倒了。结果,校长没提成,转正也落了空。他妈妈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他本来学习很好的,不得不退学回家,一边种地一边打点小工挣钱给他妈看病。他家很穷,除了过年,平时没买过肉吃。他妈妈又需要营养,他就做了一把弹弓,每天打几只麻雀给妈妈吃。”
  
  吴小满说:“孝顺孩子。”
  
  王小东放下筷子,拿过书包,翻出一把树杈弹弓:“这就是他的弹弓。”
  
  吴小满说:“哎?你怎么拿来了?”
  
  王小东说:“陆军看我很喜欢,分别时就送给了我。”
  
  吴小满说:“那你也不能要啊!他还怎么给他妈妈打麻雀啊?”
  
  王小东说:“他说他可以再做一把。”
  
  吴小满一咂嘴:“王小东!你也太不懂事了!”
  
  王小东说:“嗨!你的儿子还能不懂事?”
  
  吴小满怔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你把旅游鞋送给他了。”
  
  王小东笑了:“聪明!”
  
  吴小满说:“这还差不多!”
  
  王小东说:“差点没送出去。他说,王小东,你这旅游鞋我不能要。我这把弹弓一分钱不花,可你这双鞋最少也得二三十块钱,我不能要。我说,陆军,你要不收我的鞋,我就不要你的弹弓,他这才收下。”
  
  半晌,王小东摇摇头:“他根本不知道那双鞋是阿迪达斯,他对所有的名牌都一无所知,他甚至没吃过一次麦当劳、肯德基。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们的生日前后相差不过七天,可我们的命运怎么相差那么多?”
  
  吴小满说:“还想了什么?”
  
  王小东说:“我还想让爸爸把陆军带回来,到咱们公司上班,这样他就可以多挣些钱给他妈看病了,可我爸不同意。”
  
  吴小满说:“不会吧!你爸这人我知道,他怎么会不同意呢?”
  
  王小东说:“我爸说,要是把陆军带回来,他妈妈一个人在乡下怎么办?”
  
  吴小满点头:“你爸是对的。”
  
  王小东说:“现在最主要的是他们没钱!没钱,他守在他妈身边又有什么用?天天吃几个麻雀能把病吃好吗?”
  
  吴小满说:“陆军妈妈什么病?”
  
  王小东说:“不知道。我问他,他不说。”
  
  吴小满想了想说:“他家没电话吧?”
  
  王小东说:“他家哪有那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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