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雅的妈妈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她不明白这突然的笑声因何而起，连忙看看自己的一身名牌，站在门口傻傻地看着大笑的人们。
胡老师再次看都不看随手做个“请”的手势，拿着手机走下讲台说：“手机是十分便捷的信息交流工具，可是，对于一名中学生来说，它一定是必需的吗？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地方。大家已经实地考察过，学校的图书阅览室订有许多期刊杂志和报纸，学生食堂里的阅报栏每天更换着《中国青年报》和本城日报，只要不是主动拒绝，每一位同学每天都可以了解到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值得了解的事情，包括足球、流行歌曲、美国大片。也就是说，课业学习以外的一切必要的信息，校方都已经提供给了学生。另外，学校里的磁卡电话不下十部，同学们随时可以使用。再有，传达室24小时有人值班，从校长到每一位任课老师的电话也早就交给了所有家长，如果家长有急事必须马上找到孩子，孩子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就给你们回电话。校方的考虑可以说已经十分周到，我不明白给孩子配手机的家长到底在怎么想！你们不是爱自己的孩子，而是在害他们！我不是危言耸听，你们想过没有，不说别的，光是那些你发过来我发过去的短信，就怎样极大的干扰着他们！”
胡老师把手机轻轻放到吴小满面前，走回讲台。
所有家长的目光几乎都射了过来。
吴小满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电视开着，刘起阳不知不觉睡着了，睁开眼睛时天已黑定。电视里女主持人微笑着对他说：“在现场办公会上，裘副市长发表了重要讲话。”
刘起阳在录像里看到的那位副市长出现了：“烂尾楼是城市的毒瘤，市政府决心加大工作力度，彻底铲除所有毒瘤，还群众一个美丽、整洁的城市！”
女主持人又说：“承接烂尾楼后续工程的清江集团董事局主席王清江说——”
画面上出现了王清江。
刘起阳不由得坐直了。
王清江接过话筒，伸了伸胳膊又收回来说：“我代表清江集团全体员工，向市委、市政府保证，向全市人民承诺，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是我们清江集团有信心、有决心，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为清除毒瘤工程创建文明城市，作出我们清江人最大的贡献！”
刘起阳不由自主地拿起可口可乐当话筒，学起王清江的讲话：“我代表清江集团全体员工……”
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一长两短。
刘起阳走到窗前。他看到老哑巴打开大门，看到小汽车开进来，看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下了车，看到那只大狼狗兄弟般亲热无比地迎接着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一个活生生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刘起阳心底忽然涌上一股深深的恐惧。
王清江结束了狼狗的亲热，拍拍它的脑袋向小楼走来。
停好了车的高天元在楼口等着王清江，跟着他一起走上楼梯。
他们走上二楼，走到客房门前，高天元抢前一步推开门。
王清江走进去，四下看看说：“人呢？”
高天元也已经发现刘起阳不在屋里，他看看开着的电视，走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卫生间里只有那条大花裤衩。
高天元走过去看看阳台，阳台上空空荡荡。
王清江看见了茶几上撕碎了又拼在一起的协议书。他坐下来，点上一支烟，面无表情地看起来。
高天元走出门，漫无目标地喊了一声：“刘起阳！”
刘起阳匆匆行走，背后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他一点儿也没听见。
那是一辆客货两用车，开车人放慢速度压着路边开到刘起阳身边时探头骂了一声：“你他妈聋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