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巧云没听着头，急急问：“高天元找你啥事？我听着怎么让你辞职？你可别听他的。”
刘起阳小心翼翼地放下话筒，好像怕放重了会把那一千块钱砸回去似的。
放下了话筒的刘起阳又默立了好半天才慢慢转过身来。
他看看李连成和吕巧云。
李连成和吕巧云也呆呆地看着他。
他忽然一把抓住李连成的手，哭了。
李连成拍拍刘起阳的肩说：“快想想学校的工作咋处理吧！”
刘起阳说：“你说咋处理？”
李连成说：“不要轻易辞职，先请个假吧！”
吕巧云说：“连成说得对！可不能辞职！”
刘起阳说：“你回家去！给我收拾收拾衣服。我和连成商量商量。”
吕巧云挺挺脖子，轻轻地“哼”了一声，走了。
刘起阳自己动手倒了杯水，咕咚咚喝了说：“咋请假？这又不是三天两天!”
李连成说：“不是可以停薪留职吗？”
刘起阳说：“对！停薪留职。反正这薪早就停了。”然后坐下，抓过李连成桌上的笔和纸，用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唰唰地写好了停薪留职报告。
李连成说：“你还得想好了，要是不批呢？”
刘起阳说：“那我就辞职。”又唰唰地写了辞职报告。
刘起阳大步流星进了学校，徐桂兰正从校长办公室推出摩托车。
刘起阳喊了声“徐校长”，迎上去递上停薪留职报告。
徐桂兰很快看完了，说：“刘老师。你这是为什么？”
刘起阳说：“你知道，我娘病得很重，我得出去找钱。”
徐桂兰笑了，说：“刘老师，你也许不知道吧？这政策变了。上头有新精神，停薪留职从严掌握。你是县级十大优秀教师，局里恐怕不会批。”
刘起阳立刻掏出第二份报告：“那我辞职。”扭头就走。
“刘老师！你等等！”徐桂兰追上来说，“刘老师。其实，我一直想找时间和你好好谈一谈哩！”
刘起阳说：“谈什么？”
徐桂兰说：“说实话，刘老师，无论能力还是资历，我都没资格当这个校长。我知道您的为人，我就直说了吧！目前我需要这个位置，不是永远，它只是我的一个跳板。顶多半年，也许三个月，我就会名正言顺地调走。”
刘起阳怔住了，他没想到这小丫头会“坦率”到如此地步。
徐桂兰说：“到那时，您就是一把手了。”
刘起阳冷冷一笑：“我可不是当一把手的料！”
徐桂兰点点头：“您说的不错！您这个人太厚道，确实缺乏当一把手的狠劲。但是，刘各庄中学还有谁够格呢？没有了。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对不对？你看，我什么都给您说了，一点儿也没隐瞒。目的就是一个，希望您能留下来，好好帮我一把。在这几个月顶多半年的时间里，咱们一起使劲，让刘各庄中学发生一个大的变化，出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气象。那时我名正言顺地走，您顺理成章地当刘各庄中学新校长。怎么样？”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刘起阳一笑：“谢谢徐校长的信任！我也实话实说吧！你的愿望很好，可是，恐怕做不到。”
“为什么？”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的事情不是三年五年能坏下去的，更不是三年五年就能好起来的。”
“不！刘老师，我一定会做到！”
刘起阳终于忍不住把“天方夜谭”四个字说了出来，然后扭头大步而去。
刘起阳获十大优秀教师奖时县里发的大提包一直没舍得用也一直没机会用，现在鼓鼓囊囊地塞满了。刘起阳提了提，沉甸甸的，问吕巧云：“你都给我装了些啥？”
吕巧云说：“换洗衣服，还有红薯。”
刘起阳说：“啥？红薯？你装那玩意儿干啥？”
吕巧云说：“高天元小时候最爱啃生红薯，这窖了一冬天的红薯特甜，特区肯定没有，给他多带几个。”
晚上，多日没有的温存之后吕巧云说：“对了！你也没问问高天元，到底是啥工作？赚那么多钱？”
刘起阳说：“问啥？总不会让我去杀人放火吧？”
吕巧云鼻子里嗤了一声说：“你要敢杀人放火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