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6)

 

吕巧云说:“还瞒我?”
  
  刘起阳说:“你到底说啥?”
  
  吕巧云说:“县教育局派人下来搞民意测验了是不?”
  
  刘起阳说:“你咋知道?”
  
  吕巧云说:“嘁!地球人都知道。”
  
  刘起阳无语。
  
  吕巧云说:“当校长也不错,挣钱虽然不多,可受人尊敬!指不定以后也能升上去当书记哩!”
  
  刘起阳说:“又做梦了。”
  
  吕巧云说:“一个人梦都不敢做还能有出息?”
  
  刘起阳说:“反正我是不能当校长的。”
  
  吕巧云说:“你是县级优秀教师,咋不能?”
  
  刘起阳说:“这是两回事。”
  
  吕巧云说:“咋是两回事?”
  
  刘起阳说:“当一个好老师只需要教学能力强就行,可当校长需要的是领导能力和管理能力。”
  
  吕巧云鼻子里“哧”了一声说:“拉倒吧你!刘大头有啥能力?他那个村长不是当的一个劲?现如今只要手里抓了印把子,谁还能不听你的?”
  
  刘起阳说:“校长不是村长,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吕巧云说:“只要是当官,道理都一样。要不怎么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黑暗中刘起阳苦笑一声:“你扯哪儿去了?睡觉睡觉。”便侧过了身子。
  
  “反正,你这个优秀教师要是不行,你们那几个孩子王里就没有谁能行了。”吕巧云又说了一句,很快就睡着了。
  
  吕巧云没想到她的话把刘起阳心里早已暗淡了的理想重又勾了出来,刘起阳无法入睡了。他不由得把自己的同事一个个扒拉了一遍,确确实实如吕巧云所说,如果他当不上这个校长,其他人更没门。而上头又不像是要派人来的意思,不然还搞什么民意测验呢?刘起阳是个很容易被自己鼓动起来的人,由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竟然渐渐兴奋起来,最后甚至无边无沿的想到了自己就任后的施政纲领和施政演说。刘起阳就这样把自己折磨了整整一夜,刚刚有点儿想睡的意思,忽然听到母亲屋里隐隐有什么动静,披衣下床推开母亲的房门,开灯一看,母亲已经吐了一地,还流着鼻血。刘起阳连忙扯条毛巾给母亲擦了嘴巴,返身回自己屋把吕巧云推醒了:“妈又犯病了。你快去照顾着点儿!我去喊连成。”
  
  打开门才发现外面正下雨,刘起阳犹豫一下,还是跑出去拍了李连成的门。
  
  李连成过来看了看说:“得把俺干娘送医院。”
  
  李连成说的“医院”就是他当院长的卫生院。
  
  刘起阳说:“下雨哩!”
  
  李连成说:“下刀子也得去!”
  
  刘起阳把母亲抱上自行车后座,一手扶着,一手打伞,李连成在前面推着,一路哧哧滑滑地到了卫生院,李连成早成了落汤鸡。
  
  刘起阳说:“连成,你先换换衣服!”
  
  李连成没理睬刘起阳,把湿透的外衣脱了,胡乱擦擦头发就给干娘作检查。然后是一针肌肉注射,再吊上一瓶葡萄糖。忙完这一切天就亮了,看看干娘已经平稳入睡,外面雨也停了,李连成就叫刘起阳回去。李连成说:“这得挂半天哪!你忙你的去吧!”
  
  刘起阳说:“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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