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画不了那么好。”我看着丹尼尔晾在餐台上的画,抱怨着。
那幅画画的是爸爸切绿苹果的样子,他在为丹尼尔的生日做水果馅饼。那双手画得栩栩如生,温柔、慈善、稳重。相比之下,我的这幅自画像就显得平淡无奇。
“不,你能做到。”丹尼尔说,“我教你。”
我冲他皱了皱鼻子:“好像你什么事都能教我似的。”
不过他真的能,我知道。这是我“金盆洗手”两年后,再次尝试油画,可我准备再次放弃了。
“你可不能再这样死要面子了。”丹尼尔说,“你到底是想跟我学画得更好,还是想就此放弃?”
“我选前面那个。”
丹尼尔从餐桌下面的画具桶里拿出一块纤维板。板子很脏,上面还有颜料留下的五颜六色的痕迹。“试试这个,”他说,“画画的时候颜色能跳出来,这东西能让你的作品看上去更有深度。”
我重新画自画像,丹尼尔在一边指导。真不敢相信,真的不同!绿色和橘色的影晕从紫罗兰色的瞳孔中透出来,我喜欢眼睛的这种效果!它比我之前画的任何一幅都要传神。
“谢谢你。”我说。
丹尼尔笑了:“等我再熟练点,我会教你如何用亚麻子油彩和清漆在纤维板上作画,那才是绝对棒的绘画技巧!它能让作品中皮肤的颜色更唯美,你根本无法相信,它能让画笔变得无比神奇。”
“真的吗?”
丹尼尔点点头,然后继续画他的自画像。不过,他并没有按米勒夫人的作业要求来画,而是画了一条黄灰褐色的狗,那狗的大眼睛跟他的一样深邃,呈现出泥土一样的赭色。
“丹尼尔。”妈妈站在厨房前面的走廊里大喊着他的名字,她的脸色微微发白,“有人来看你了。”
丹尼尔惊讶地伸出头去。我跟着他走到门厅里。是她!丹尼尔的妈妈。在卖掉房子将丹尼尔留给我们的这些年月里,她的头发长了,颜色也浅了。
“嘿,宝贝儿。”她对丹尼尔说。
“你来这儿干吗?”丹尼尔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冰面在开裂。他妈妈已经好几个月没打电话过来,甚至他生日那天也没有一个电话。
“我来带你回家。”她说,“我在奥克帕克找到了一个住处,虽然没这住着舒服,不过也挺好,挺干净,秋天你就可以去读高中了。”
“我不跟你走!”丹尼尔的声音听上去更生气了,“我也不想换学校。”
“丹尼尔,我是你妈妈。你应该跟我回家,你需要我。”
“不,他不需要。”我差不多高声喊出来这些字眼,“丹尼尔不需要你,他需要我们!”
“不,”丹尼尔说,“我也不需要你们。”他从我身边走过去,差点撞倒我,“我不需要任何人!”他从他妈妈身边跑过去,冲到院子里去了。
卡比夫人耸耸肩膀:“丹尼尔只是需要些时间适应。他可能暂时见不到你们了,希望你们能理解。”她的视线游移到我身上,“我晚几天过来拿他的东西。”她关上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