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快,更快(3)

1950年代,农场工人的数量从950万减少到了800万多一点。然而,农业产出却增长了25%。当然,这部分是因为国内的繁荣和国外的粮食短缺拓宽了市场;但部分原因是因为农民——像其他美国人一样——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越来越多地使用机器(既有老的也有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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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美国工厂不断增长的工资率也刺激了对省力生产方法的不懈探寻。这些探寻采取了层出不穷、五花八门的形式,其中有些是基于绝对基本的常识——“能不能设计出一台替代非技术工人干活的机器?”或者,“为什么不重新设计工厂的这一工作面,好让工人不必用手把工件从这里举到那里,而是通过传送带平稳地移动它?”——而另外一些则涉及到极其复杂的科学公式和机械组装。

常识性的省力装置可以开列一份长长的清单——高架起重机,各种传送装置(重力辊道、滑辊、带式输送机),抓斗,电驱动手工工具,用于清洁处理的压缩空气,以及诸如此类。就其简单性和重要性而言,最典型的装置大概要算是叉车和货盘:叉车是一台结实的小货车,装备着一把叉子——或者说是一对金属爪——可以用它抓起物品,把它们举到高处,从此处运到彼处;货盘只不过是一个双底浅盘,纸箱或货包可以堆在上面运送。叉车可以把它的金属指插入货车上的装载货盘的两层之间,举起它,把它运送到工厂里指定的地点,小心地把它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然后抽出金属爪,回去运另一件货。全都非常简单,毫无深奥可言。任何人,只要他看见过在城市的人行道旁费力地卸货——一个人把纸箱从货车里提出来,另一个人在门内接住它,第三个人把它搬到合适的地方——就会认识到,叉车和货盘消除了多少人的工作量。所有这些努力,都被一个人的工作所取代,他开着自己的叉车,以准确的技巧操纵着叉车上的金属爪。这样的机械装置,是整个一类省力设计的象征,在这类工作中,人力被认为是昂贵的、因此必须节省,而用来制造货盘的木材或塑料则是充足的,相比之下是可以消耗的。

任何人都能够懂得叉车的基本原理。但面对1935至1950年间投入使用的那些复杂的电子设备,外行恐怕只能望而生畏——精密度量原材料的机器,或者是监视机器运行并自动纠正其运行中的缺陷的机器。工程师们用来谈论这些机器的语言,对外行来说是无法理解的,其所涉及的操作过程也是如此。但至少,外行能够欣赏它们所实现的奇迹般的结果。它们能计算并检查离开装配线的产品,根据它们是否符合规格让它们通过,或者将它们丢弃。它们能够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精确度,检查一块钢板的厚度,或者发现一块金属内部的暗疵。它们能以超人的视力监视一台机器的工作,并根据它们所观察到的事实,启动、停止、调节机器。在这里,尽管发挥作用的科学原理远非外行所能理解,但象征意义再一次是清晰的:你不仅可以省掉一个技术工人(把他在工作中所有可预知的动作整合到一台机器里),而且,你甚至给这台机器配备更为锐利的眼睛和更为敏捷的反应能力。随着这样一些设备的投入使用,一点也不奇怪,关于今天很多工厂的工作面,最引人注目的事情是:机器的多样性,以及机器看管者的几乎完全缺席。

在这一时期开始投入使用的另一项革新,有着稍微不同的意义。它没有淘汰工人;相反,它使工人成为一个不那么浪费、更负责任的执行者。这就是“质量控制”——它是一套这样的制度:随机抽取一台给定机器所生产的工件样品,把它交给最精密的电子检测仪器,在一份图表上记下它离绝对完美有多少偏差。查阅这份图表的工人于是可以调整他的机器,不是通过连估带猜,而是凭借他准确知道机器如何运转。这一设计——它通过减少缺陷产品的数量,从而为很多工厂节省了大量的钱——通过使工人在某种特殊的意义上成为自己的老板,成为其工作的批评者和法官,从而起到了提高工人地位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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