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无常”真是名副其实,他坐在那里垂着两手低着头,不时偷看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讨好,又似乎在试图从审讯者脸上摸底细。每当问他话时,他总是哭丧着脸表示非常可怜,“长官,我知罪认罪。从前我也是一个受苦的人,是个臭乡丁。烧三孔桥的事确实是周兴逼我干的,我全都如实交待了。我认罪,我认罪。”
这家伙确实狡猾,试图交待一般罪行进行搪塞,以骗取宽大,关于吴显贵和“苗联社”的问题却只字不提。小石在旁边气得几次张嘴,但没有说出来。
“既然你说是周兴让你干的,那么他现在在哪里?”柯山平静地问道。
见话头被引向了周兴,那人立即露出一脸讨好笑容,“就在葛藤寨,我可以带着大军去抓他。”
柯山非常明白,他是感到自己有了价值,而且若是带路去抓周兴,也就有机会趁乱逃脱,所以才显得如此热心。“你不要耍滑头。我问你,周兴晚上住在什么地方?”柯山的语气依然很平缓,并且从挎包中取出那块在军需库里拿的鸦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随手放在桌子上。
“晚上住在什么地方……”那人盯着桌子上的鸦片,咽了一下口水,“就在葛藤寨嘛。”
“我劝你不要再耍滑头了。”柯山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语气加重了许多,“周兴晚上都会到山里去住,作为围城乡自卫队的大队长不会不知道吧?”
余化龙浑身哆嗦了一下,直愣愣地看着柯山。
“我问你,吴显贵最近有什么活动?”
“他……他不是贵政府的委员嘛,他一直在为贵政府做事呀。”
柯山“啪”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余化龙!你是想顽抗到底吗!”
此时,早已按捺不住的小石冲上前,一枪托将余化龙捣翻在地,顺势用枪口抵住他的前胸,吼道:“吊无常,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躺在地上的余化龙连连求饶:“大军优待俘虏,大军优待俘虏。”
“吴昌儿,注意纪律!小心别走火打死他。”柯山故意叫出小石的原名,并且在说到“别走火”时加重了语气,看似是警告,又似是提示。
小石“哗啦”拉动枪栓,然后将军帽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齿道:“吊无常,你要再不老实,今天我就是拚着犯纪律,也要一枪崩了你。
“吴……吴昌儿,你是吴昌儿?”余化龙惊恐地盯着小石,然后看向柯山,“饶命呀,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