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若非群玉山头见(3)

睿亲王轻描淡写的道:“既然连七弟一手调教出的东营精锐都拦不住此人,此人大约是命不该绝。”

豫亲王淡然一笑,反问:“难道六哥居然是信天命之人?”

睿亲王哈哈一笑,道:“天命如此,不信奈何?”漫不经心伸手执壶,扬声唤人:“来呀,酒冷了,重新温过,换大杯来,今日我要与七弟痛饮一回。”

豫亲王起身道:“谢六哥的好酒,愚弟不胜酒力,已经醉了。唯有改日再领六哥所赐,今日向六哥告罪,愚弟还有些杂事,要先向六哥请退。”

睿亲王亦不甚挽留,送了他出去。

睿亲王回转水阁中后,摒退众人,自己提了壶,将那冷酒斟上一杯,慢慢饮尽,过了良久,方才似自言自语:“老七这招敲山震虎,所为何意?”

孟行之悄没声息,落足无声的从那架红檀描金绘山水人物的紫纱屏后踱出来,说道:“王爷这‘敲山震虎’四字说得极妙,依在下浅见,这豫亲王所来就是为了敲山震虎,他明明疑心是王爷派人救脱了慕允,所以源源本本将事情讲与王爷听,意思是,他已经知晓了王爷的举止,警告王爷不得轻举妄动。”

睿亲王沉吟不语,孟行之却道:“在下要恭喜王爷。”睿亲王目光闪动,孟行之道:“豫亲王意在震慑王爷,好令王爷有所收敛。他既忽然有此举,便说明王爷那招杀着,可算走对了。”睿亲王道:“此人对老四忠心耿耿,他必是有所顾忌,所以才来警告我,看来他应该也知道那招杀着,是出于我的布置。”

孟行之微笑道:“知道又有何用?杀着之所以为之杀着,便是明知是柄锋利无比的利刃,对方却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以身相迎。”他声音极轻,却字字入耳:“王爷,终不枉慕妃之死。”

夜深露重,月色越发分明,清华如水,沐人衣冠如披霜被雪。睿亲王饮多了,觉得酒意突沉。玉栏杆外是一围芍药,人间四月芳菲尽,栏外的花已经开得半凋,有一瓣被夜风吹拂,正好落在他衣袖间,他伸手拈了起来。她总是爱簪芍药,有一种芍药花叫“金线银雪”,洁白花瓣上撒着金丝,簪在堆乌砌云般的发间,极是娇艳。

“六哥。”她自幼便是如此称呼他,脸上几乎没了半丝血色,只道:“我去。”极轻的两个字,从她唇中吐出,却似有千钧重,刹那间压得他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本能的侧过脸去,只见她蝉翼鬓侧一朵芍药,怒放似她曾经的笑颜。

那一句那样残忍,却不得不问:“你去?你知道将来是什么?”

她脸上恍惚是笑意:“我知道,可是为了六哥,我愿意。我知道毅亲王身边,六哥一直没有得力的人,如今他来求亲,正是难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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