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恼人的编制(3)

 

王婷微笑着看着他,她知道:这是一位文人做了以前蔑视的事情后,惯常的心理反映,在行动上就是异常地手舞足蹈。

  她只是静静地聆听着,一直?他说到了十二点,丁山竟然还没有走的意思。

  王婷不得不明着送客:“今天休息了吧,明天你还要工作咧!”丁山这才尴尬地起身下楼。当丁山下到第一道楼梯口转拐的时候,王婷“哎哟”一声弯了下腰。丁山忙扑了上去,扶着王婷关切地询问着:“怎么了?”王婷则顺势倒在丁山的怀里。这一夜,丁山没有回去。

  过春节,单位都要发年终奖,发多少根据单位的效益来定。因为丁山不是宣传部的人,所以宣传部这边没有他的份。至于宣传部每人得了多少奖金,丁山也不得而知。因为丁山不在他所在的学校上课,学校也不发奖金给他。丁山当然不能?提要求,也不好去提要求。如果有人反问丁山,你课都不来上,还发你奖金,连工资都不应该发。丁山真的是无言以对。

  彭小天从别的渠道了解到丁山的情况后,便给教育局长打了一个电话,老半天彭小天都没开腔,电话那头便先说了:“彭睡觉,是不是又‘床头蚊子叫,凝似美女笑’!”在郎壳子,关于彭小天这两句‘名言’没有人不知道。彭小天可能是一时没有想好,这才说了丁山奖金的事。

  有了教育局长的过问,丁山所在的茶山中学这才给丁山发了几箱水果。茶山中学的校长说,学校困难,年终就这点意思。丁山对校长十万个感谢,尽管他?从知晓学校到底给老师们发了多少年终奖。但有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其他都无所谓。

  丁山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兴奋的理由有两个:一是找到了女朋友。而且还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住在一起了。不像当初和梅娟那样,谈了几年了,还一直只是拉拉手亲亲嘴。女朋友还是干个体户的,有钱啊!二是两位局领导收了他的礼。老话说“拿人钱财替人销灾”。在丁山看来,调教育局搞办公室应该是没问题了。

  最高兴的是王婷妈了,听说女婿是市委机关的干部,天天和市委领导在一起,走到哪都咧着嘴对乡亲们说:到郎壳子给我女婿打电话,他就在市委?市委啊,书记上班那里……

  正月初八机关单位开始上班,这一天所有单位基本上是开开收心会,要求大家谋划来年的工作。宣传部和所有单位的套路一样。丁山还是和往常上班一样来到宣传部。大家还是很友好地和他打招呼:“新年好!”“新年好!”丁山也同样回复了一句。但开会的时候,并没有叫他。

  宣传部这样对待丁山,他早已习以为常。他想,目前的重点还是调教育局搞办公室的可能性大些。调宣传部八字还没一撇。特别是白部长那天和他讲的那番话后,进入宣传部的事情更觉渺茫。

  正月十五,春季开学了,按规矩又有一些老师?调动。一大早丁山跑到了教育局。他既没有给宣传部请假,甚至连彭小天他也没有告诉一声。心想,“我就要走了,还管你那么多!”

  到了教育局门口,发现文件被用毛笔抄在大红纸上后贴在了墙上。人还真多,有喜的,笑声感染了一片。有骂的,骂声引起一些人的愤怒。还有个女老师在那哭,哭声带给一些人忧伤,说是把她从中学无缘无故地调到小学去了,要见局长。旁边有人在劝。这种事丁山不只是第一次见到。天大的理由,到了今天都没用了。更何况这两天哪能找得到局长呢?真幼稚!

  丁山好不容易挤到跟前,将眼镜扶正,仔细地把文件从?到尾的看了好几遍,确实没丁山的名字,上一次还有一个叫丁三的,丁山以为抄文件的抄错了,找来原文看,发现真的有一位老师叫丁三,害得丁山白欢喜几分钟。可今天连一个姓丁的都没有,就连与之相近的姓于的都没有。

  丁山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是怎么才回到王婷那的。见丁山心情不好,王婷给丁山讲一个她不知从哪听来的故事:

  国王与宰相在商议事情,适逢天下大雨,国王问:“宰相啊!你说下雨是好事坏事啊?”宰相说:“好事!陛下正好可微服私访。”又有一天,天下大旱,国王又问:“宰相啊!你说大旱是好事坏事啊?”宰相说:?好事!陛下正好可微服私访。”又有一天,国王吃水果时不小心切掉了小拇指,又问:“宰相啊!你说这是好事坏事啊?”宰相说:“好事!”于是,国王大怒,将宰相关入地牢,自己独自去打猎了,不想误中土人陷阱被捉,好在因为不是全人(缺手指),免去被吃掉的恶运。

  死里逃生的国王回想起宰相的好,赶紧回宫将宰相从地牢放出来,又问宰相:“我把你关在地牢里好不好啊?”宰相又答:“好!好极了!要不是陛下将微臣关在地牢,微臣恐怕就陪陛下打猎被捉,被土人吃掉了——”

  王婷说完故事,看着丁山笑道“人生要有平常心,凡事有?有弊,要善于从积极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乐观地处世。”

  “看不出,你还能语出惊人!”丁山被王婷这样一说,笑了。

  由于心情不好,今天丁山不去宣传部上班,呆在王婷的小店里陪王婷卖衣服。柜台被丁山坐了,王婷只得站到门边招徕顾客。突然,一位画着浓妆穿得很时髦很露的女孩子倚着唐装白裤的老头子进来。王婷便带着他们介绍这指指那的。丁山看老头穿得有些臃肿,便指着一款厚的夹克介绍说:“这款适合你爸爸穿!”

  “讨厌,他是我老公——”女孩子拖着长长的声音,头始终看着挂在墙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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