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妈妈还是要爸爸,你必须选一个!必须做决定!”白光里分辨不清的又一个声音。
都是那么刺耳,那么陌生。
于是浓烈的白光里响起另一个刺耳的声音:“我会恨你们一辈子!”
遥远处的江上传来鸣笛声。悠长地响着。
却并没有诗词中的那种虚远和悲怆。只剩下枯燥和烦闷,不息地来回。撞在耳膜上。把钝重的痛感传向心脏。
“雅欣。”那个白光里分辨不清的声音喊道。
暗红色的地毯上没有一丝碎片,或许只在某个角落里还能躺着一小块细微到在光亮下肉眼无法分辨的玻璃,再微小也是一种碎片。
沈虹雪仰头看着楼梯上不动的雅欣,那种微笑异样的陌生。
一成不变的微笑就和秦洪涛一样,永远都只知道把被砸碎的电视换成新的。
“你来我家干什么?沈女士!”雅欣漠然的说,脸上的肌肉微微的抽动了下,却又马上保持住了平静,只是心底某处的弦却正微微颤动着。
沈虹雪的微笑顿时有些僵硬,雍容华贵的脸上尴尬得像是抹上了一层灰:“雅欣……你…你怎么这样说话啊?我是你妈啊!”
“别这么厚颜无耻的和我说这个词汇。”雅欣毫不留情的盯着沈虹雪说:“你配吗?”
“你!你!”沈虹雪的脸上顿时如火山爆发。“你爸是怎么教育你的,竟然这样和妈妈说话!”
“你以为我会怕了你,你这样子算得了什么,有空去看看秦洪涛怎么和我发火的吧!你还差得远呢!”雅欣说完转身向外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说:“我是个没爸没妈的孩子,当然没人教我怎么说话。”
生命里总是会一次次重复着那些类似的场景,就像雅欣现在这么走出去,每一步都和过往一样的疼痛!
48
人总会抱有希望,只因为还没能看到死亡罢了。
许思的面前是一座华丽得叹为观止的别墅,是许成茗和宋可心无论加多少个班都买不起一扇大门的房子,是耸立在他面前的一座望不到顶端的山峰。
又是一个刻印,清晰的告诉他距离的刻印,还有欺骗的证据。
他心里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要去在乎自己有没有被骗,被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子欺骗。
是自己也喜欢上了对方吗?
还是,仅仅是那一份所谓的尊严呢?
就在许思犹豫着是否要按下门铃去揭开那最后的一层时,硕大的铁门忽然开了。
秦雅欣的脸近在咫尺,像是时光里重复起的一幕幕,却都化成了窒息般接近的压迫感。
雅欣前冲的身形僵住了,老半天才愣愣的冒出三个字:“思学长?”
就是这个称呼,几乎每天都在自己耳边回荡,和那每夜都会传来的鸣笛声一样顿挫的痛着。
“雅欣你听我说,那个时候我决定离开这儿,全都怪你爸,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铁门后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许思看到雅欣回过头对那女人恶狠狠的说:“秦洪涛确实不是好东西,但你也一样,是个贱货!”
那种谩骂,直到离开人世的前一秒,一直都深深不绝于耳。
“什么都被你看到了啊。”雅欣倚着栏杆表情有些苦涩的说。
“刚才那个是你妈?”
雅欣点点头,却又说:“不过她不配。”
江面上有风掠过,只是轻微得无法在广阔的领域里吹起一丝波澜,某人的心却像在黑色的怒涛里翻滚。
和凌夕羽说到宋可心时一模一样的表情,又是为什么?
“你……为什么?”
“为什么一直要骗你,是吗?”雅欣接上许思犹豫半天的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懦弱得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呢?或者说,自己一直就是那么懦弱的一个人,一个不敢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