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仿佛是用尽了气力,最后的光亮如退潮般远去。一团黑墨像是落进了湖里,渐渐晕染开。
就在这样的天空下,一对年轻的男女面对面站着,在一望无际的墓碑中间。
像是一幅后现代主义的画。
“你迷路了?”
这个声音,就像是在堡垒的废墟里不经意间踏到了那个最柔软敏感的地方。
模糊了一整天的视线突然就明亮了起来,那种清晰像是从来都不曾有过般。
凌夕羽仔细地端详着说话的这个人。
年轻的脸有着剑锋般凌厉的线条,挺立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黑色的薄边眼镜,但透明镜片后的眼睛却十分明亮。
那是种和纪维不一样的感觉,不长的头发在空气里闪着黑色的光亮,没有打耳洞,没有带低俗的项链,笔挺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上不带一点装饰,干净简洁得像是一道流沙。
永远不会停止流泻的一道沙。
像是一个翻版的凌秋离。
凌夕羽用鼻子发出了一个“恩”字,然后看了看黑暗的四周说:“这里太大了,我找不到路了。”
男人笑了笑,明媚的笑容闪闪发光,和凌秋离对她笑时一样。
“那你怎么能确定幸好遇到了我,要不然你还会继续迷路的呢?”
其实这句话连凌夕羽自己都不知道,是要对谁说的。
就像是冲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呐喊一样,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声音把空气作为介质来传播,但假如没有人去呼吸那些空气,就没有人能听到空气里的声音。
看着对方问这句话时认真的表情,凌夕羽忽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就好像面对的是一个多年的好朋友。
对方也没说话,还是笑了笑,仿佛心领神会一般。
那笑容,在黑夜里闪着光。
26
“刚才你叫的那个名字是谁啊?你们走失了吗?”
“你说凌秋离?”
“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凌秋离是我爸。”
“哦,你和他走散了吗?”
“是啊,我和他走散了。”
“那怎么办?”
“没什么,反正也已经走散这么多年了。”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不应该问的。”
“呵呵,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呵。”
“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好忌讳的。我七岁那年他就死了,为了给我买棒棒糖,被车撞死了。”
“……”
“为什么不说话,这个时候男人不是都应该安慰女人几句的吗?”
“抱歉,我的安慰根本无法改变过去的时光和留在你脑海里的记忆。所以再多的安慰也只会让你的心变得沉甸甸。”
“你很特别。”
“我和他很像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