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野,飞野。”
喊话的是我们当地的女职员米利安,她正催我快些到来呢。这里无论男女老少,一整天都在飞野飞野的叫着我的名字。而事实上他们之前并不认识我,而且,即便他们现在叫的“飞野”,也并不一定就是真的在叫我,因为这里的人们说的是波斯语,波斯语里飞野有“你好”、“快点”、“来这里”等数十种意思,而且是人们最常用的一个单词。所以每当我向人们介绍起我的名字时,他们都会非常惊讶似地朝我发笑,有的甚至跟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直到脸红为止。对此,我毫不计较,至少这个有趣的名字能让他们永远忘不了我。
这一天上午,我打算和米利安一起去趟集市。由于来赫拉特时乘坐的是联合国的警用飞机,它对每个乘员所携带物品的重量进行了严格的限制,所以我只好在这里购买牙膏、洗发水等日常用品,而外出时要戴的头巾,看来也必须得买一个。虽然采购这些东西我完全可以拜托给我们的厨师,但作为我来说,实在是不想放弃这个放风的好机会,趁此机会,我还可以看看集市6年来的变化。
赫拉特,自古就是丝绸之路上的一颗明珠,它不仅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而且还是古代中国、印度和阿拉伯等国家的人们风云聚会的经济与文化中心。在一千多年前,赫拉特曾是与罗马、巴格达、西安齐名的国际大城市,特别是在15世纪成为帖木儿帝国首都后,更被看作是世界最繁华的都市之一,而现存的美丽的贾米清真寺就是当年繁华的见证。
虽然今天已大不如前,但今天的赫拉特仍然不失为一个重要的经济枢纽。它通过西面的伊朗、北面的土库曼斯坦连接着欧洲和亚洲,各国的物资几乎都会经过这里,于是,它依然扮演着经济枢纽的角色,也许正因这个原因,就连塔利班武装分子们也不会轻易在这里交战,所以即便在机场你可以看到一些飞机残骸,但是城市中心却不会有一栋废旧建筑。这份难得的庇护使得赫拉特依然在战争中保持着都市的繁华,传统市场巴扎可以说是人声鼎沸。
在市场里据说韩国的88牌特醇香烟卖得最好。买完生活必须品后我们顺便路过了贾米清真寺和以前去过的古董店。那家古董店里的老板是一位会说英语的老爷爷,见到我后便说“Oh,Biya,from Korea!”(啊,来自韩国的飞野!)他的记忆力可真好啊。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我的腿有些疼了。我们便坐着驴车继续在集市里转了一下,然后在路边喝了一杯百分百的胡萝卜汁便回去了。
然后,快到达本部时,便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一进营地,我就被铁青着脸的安全顾问叫到了办公室。
天啊,无线通话机!
由于我着急出去,竟然忘记打开无线通话机了,所以本部的人们无论怎么呼叫我,我都没有应答。而且,根据安全规定,我应该在外出时每隔半小时就要进行一下交信,而我却连着两个小时都没有交信,因此,受到严厉批评是应该的,为了争取主动,在挨骂之前我率先进行了“自首”:
“麦切,没有进行交信也没有应答大家的呼叫是我的失误,非常抱歉,以后我会注意的,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但是麦切并未因我的“坦白交待”而消气,大声朝我说道。
“然后呢?”
“嗯?”
从他的口气里我听出来,除了我坦白的那些内容,至少还犯了个错,但是我没有弄清楚到底是什么错。看到我懵董的样子,麦切生气地说道:
“你还忘记了外出时要在白板写上外出的时间、预计要归来的时间、陪同人员姓名、车辆牌号。”
啊,连这些我居然都给忘记了?
“嗯,知道了!我会记住这次教训,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在我虚心的接受批评后,麦切多少有些解气了,他对我恳切地说道:
“我们安全顾问并不是保姆。我们不可能整天跟着你们去保证你们的安全。自己的安全要自己负责,在咱们这些高风险地区,遵守这些安全守则是最基本的,清楚了吗?”
“Roger。”(无线电用语,表示收到对方话语并会去执行)
直到这时,麦切才露出笑脸,他也用无线电用语回答了我:“Roger and out。”(收到并完成交信)
回到房间,我一边整理刚买来的东西,一边回想刚才的事情,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分。我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呢?难道还没有扔掉当背包族时的习惯吗?对此我进行了深刻的反省,诚然,在我们的生活中确实存在着一些惯性,这些惯性就像人们的习惯,比如说如果一个人总是睡懒觉,他就很难改掉这个毛病。在开始一件事时,开头是很重要的。新的开始,总是会给我们提供一次新的机会。
我要牢牢记住,现在我就有这样一个可以从新开始的机会。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的肚子很不舒服,看来是刚才喝的那杯百分百胡萝卜汁不新鲜。唉,真是艰苦啊!作为曾经周游世界的人,我可以说是经历过很多磨难了,然而成为紧急救援小组成员后,怎么从一开始就这么不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