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02

美容师娇声娇气地说。琉璃子就是这样渐渐沦陷下去。脱毛之外,还做瘦脸、瘦腿疗程,还能再做别的吗?

“试做的前十位客人免费,千万别错过哦!”

试做以后,绝对不能说“不”了。那要比在服装店试穿后跟店员说“我不要”还需要更多的勇气。现在的美容费用都是前任丈夫支付,还无所谓,开销再多的话,就得考虑一下生计了。看这趋势,信之公司的业绩一直没起色,今年的夏季红利怕没有指望了。

“我考虑一下。”

话才说完,就觉得针插得更深了,琉璃子不觉皱着眉头。

“室野太太现在真的很漂亮,不过,皮肤底下已布满黑斑的预备军,一受到紫外线影响就会浮现在皮肤上,到时就来不及了。现在做不做处理,会决定五年或十年后的皮肤状况哦!”

美容师带点恐吓的语气让琉璃子突然认真起来。

五年后三十二岁,十年后三十七岁,现在根本无法想象那一天会来。可是,五年前不也没想到现在的二十七岁会来吗?

琉璃子这一代被称为第二次婴儿潮,人数相当多。他们父母那一代被称为团块世代,人数更多,做什么都必须竞争。因为度过了全共斗那种庙会般激情的青春时代,现在仍常常为了无聊琐事争论不休。琉璃子的父母也一样。他们还在读书时就结婚,一直秉持“男女平等、尊重彼此生活方式”的观念。直到现在,他们还是各自努力工作,各自有年轻情人,就是证据。

琉璃子觉得,有对凡事畅所欲为的父母,强过总是压抑自我喜好的父母,但她不擅长处理、议论这种麻烦的关系。她认为,对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长得漂亮、受男人宠爱、享受美食、穿戴喜欢的名牌服饰更幸福的呢?她从小就不想变成母亲那样的女人,绝对不要父亲那样的男人做丈夫。当然,现在也一样。

可是年纪一大,就不能长保美丽。不知哪一天,脸颊浮现黑斑,眼尾刻上皱纹,皮肤粗皴松弛。臀部变成三角形,膝盖和手肘角质化,穿不住七公分的高跟鞋。这时候,男人的视线不再停留在自己身上,不再受人宠爱,也没人请吃美食,收不到礼物,倒是常听到“以前想必很漂亮”这令人生气的话。

琉璃子紧咬嘴唇。

我才不要变成那种女人。

“就做那美肤疗程吧!”

琉璃子呢喃说。耳尖的美容师听得真切。

“谢谢,我立刻帮您预约。”

走出沙龙,盘算着要去哪里……

才四点刚过。信之一大早陪客户去打高尔夫球,说要很晚回来。来到久违的新宿,心想要逛逛伊势丹吗?但一个人逛百货公司还是无聊。

环视四周,周末提早溜班的人特别醒目。

邋遢不怕见笑的情侣。外表看来不错,但吊儿郎当拖着语尾咋呼的年轻人。像失去弹性疲乏的裤腰松紧带般毫无紧密感和亲密意识的一家人。披着像制服般华丽花色外套的象腿欧巴桑军团。像长时间塞在壁橱里的棉被般浑身霉味的欧吉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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