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待神吹,却突然想到若是这些人知道道曾医术高明,只怕更不愿走了,是以临时改口,仓促间倒也无人听出来。
那老头子与王五并无任何反应,萧宁却动容道:“原来如此。在下看这位姑娘神色怪异,原来是有这番悲惨身世,真是令人扼腕。”
小靳脸色更加凝重,低头道:“可不是吗……”
忽听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方便留在这里。小兄弟,你师父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可否有个准信?老夫此番来除了拜访外,还有一件事要请教你师父。此事干系重大,还望小兄弟不要搪塞,给老夫一个答复。”却是那一直未发一言的老头萧齐。
小靳挺起腰,摆足了架势道:“老人家,这个,嘿嘿,可就说不定咯……”
话音未落,突然眼前亮光一闪,接着脑袋上一阵冰凉。小靳不由自主伸手一摸,着手处滑不溜秋,竟是光光的头顶,只见面前的王五慢慢抽回手中短刀,吐气一吹,大把头发絮絮落下。
小靳顿时浑身汗毛炸窝。他往后乱跨两步,颤声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萧齐冷哼一声,道:“道曾师父乃白马三大圣僧之首林普大师得意弟子,怎会有你这样行为卑贱苟且的徒弟?分明是你流落到此,趁道曾师父不在,鸠占鹊巢,冒名顶替,图谋不轨。老夫与道曾师父二十多年的交情,今日就替他教训教训你小子,让你知道什么是尊卑贵贱!王五,提这小子去,吊起来抽三百鞭。”
小靳纵声尖叫:“妈的,老子真的是……”王五蒲扇大的手掌一抓,几乎将小靳脑袋整个捂住,像抓只小鸡般提起就走。
萧宁道:“爹,我们还未弄清楚,就这么打人不太好吧?”
萧齐沉着脸道:“你就是太软弱,太善良,被人骗了还不知怎么回事。今番出来,为父就是想历练历练你,你看看自己,跟这小混混说了这么久的话,别人是干什么的都还不知道,就把自己的事合盘托出。哼,换了是黑道上的高手,早把我爷几个一锅端了!”
萧宁满脸通红,躬身道:“孩儿知错了。只是……就算此人冒名顶替,我看他最多是个混混,也不至于鞭挞呀,传出去,江湖上会说我们萧家仗势……”突然意识到这话不能对父亲说,忙住嘴不语。
萧齐冷笑道:“寻常混混?你看清那女子的相貌了吗?碧色眸子,断不是我中土汉人,嘿嘿,这庙里可真是藏龙卧虎啊。老夫这是敲山震虎,看看还有什么鬼祟的东西阴在后面。我到前面去问那小子,你给我小心看着那丫头,明白吗?”说着转身去了。
萧宁想起那少女适才妩媚之极的姿态,不禁脸上又是一红,随即收敛心神,专心致志地看着房门。
此时前院里已传出杀猪般的惨叫。王五将小靳提到后院,先到柴房里搜出绳索,绑住手脚,吊在大殿后廊的梁上,顺手摸出身后的马鞭,“唰”地就是一下。
小靳开始还破口大骂:“死黑驴,王八蛋,敢到老子的地盘来撒野……”待抽到四五鞭时,已是涕泪交加,只是口中仍旧干叫道:“呜……等老子师父回来……哎呀!呜……”
萧齐冷笑道:“小兔崽子,还敢嘴硬。老夫问你,道曾师父究竟上哪里去了,你是怎么到这庙里来的?”
小靳怒极反笑,道:“嘿嘿,老杂毛……哎呀!老子说实话你不信,又巴巴地问个屁呀……哎哟!不是他在问我话吗,你他奶奶的还打?”
萧齐理着几根山羊胡须道:“要老夫信你也不难。你说的是道曾的徒弟,那我问你,道曾的俗名是什么?”
“俗名?他……他……”支吾了半天,突然骂道,“死和尚,收老子做徒弟也不把名字告诉我!”
萧齐点点头道:“继续抽。”
“哎哟!他是真的没告诉我啊,有种你说说看?”
萧齐想了想道:“或许他真没有俗名……那你说说看,你师父教了你什么功夫?”
“……没有……”
“抽三十鞭再说。”萧齐简单地道。
“哇啊!别,别!这位大爷,我……我说实话吧,”小靳苦着脸干叫道,“我不是道曾的徒弟,妈的,谁做他徒弟谁倒血霉……我……我只是他的跟班,帮他打理杂务、赚香火钱的。真的,谁再骗你谁生儿子没……”
萧齐挥手道:“行了行了,别赌咒了。你既然是道曾师父手下打杂的,那你说说看,道曾师父究竟有那些嗜好?”
小靳道:“他一个和尚,整日没完没了的念经,能有什么嗜好?哦……哦,别!别忙动手,我想起来了,他……他喜欢看云,喜欢跟乌鸦说话,还喜欢……还喜欢说蛮子鸟语!”
萧齐眼中寒光一闪即逝。他背对着小靳,无所谓地道:“什么蛮子鸟语?”
小靳道:“就是胡人的鸟话啊。我也不知道是鲜卑还是羌人的话,反正不是氐人蛮子的,那个我也懂一点。”
萧齐道:“是么?这么说……你师父常常跟胡人来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