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感情的变化让邓垂簪心生困扰(2)

侦察机刚飞远,我就一个箭步冲向伤员的病房。幸好,包括重伤员,大家都已及时钻进掩体。稍顷,敌机又飞回来,盘旋的半径越来越小,炸弹在房屋四周如雨点般落下。火箭的爆炸声在一号病房的小山坡前惊天动地地响起。

我回头问明哥——一位住院的伤员:

“现在该怎么办,明哥?”

“就这么待着呗,还能怎么办!”

我蓦然想到自己南北两方的亲人,不禁自问 :死亡真是太简单了!没办法,大家只能在绝望中无可奈何地等待,等待着弹炮把这片小树林炸得荡然无存。然而经过 30 多分钟猛烈的轰炸后,魔鬼们悻悻地飞走了。

我赶紧跑上去,匆忙地转移伤员。背着阿钦虽然很累,但心中仍然兴奋不已 :经过这么一番狂轰滥炸,竟然没有人伤亡。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就在当天,全体伤员转移到了新的地点。

天啊,这就是战争最后阶段的艰苦时光!

邓垂簪在梦中梦见和平

1969.4.27

也许再也没有什么比在反扫荡中仓促撤退的场景更令人伤心的了。家什已搬迁,房屋空荡冷清,无一人影。今天下午,我从林区返回医院,敌人近在眼前。我望着这些亲切熟悉的房屋,心中冒起一股仇恨。这些房屋花费了我们多少的精力和智慧啊。我们的汗水浸透了每一根茅草,每一块石头。如果放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再能有像这样一座完整的医疗机构。这并不是悲观失望,但为什么心中除了沉重的担忧外还有一种莫名的悲哀。

昨夜,在反扫荡后这间杂乱空旷的屋子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和平已经降临,梦见河内朱文安学校那刚刚粉刷一新的淡黄色的墙壁,梦见了抄写歌曲本子一角上小清茶金色的发丝和阿好夹在里面的黄菊花。我遇见了爸爸、妈妈,遇见了贤舅、表哥及所有在北方的亲人。哦,这不只是我个人的梦想,和平独立是燃烧在三千万越南人民,也是燃烧在三十亿世界人民心中最大的梦想。

今夜,一弯新月淡淡地挂在清寂山林的上空,四周一片幽静,仿佛在凝聚着同一种想法,那就是如何保卫医院的安宁。

我一个人静静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环顾四方……一股抑制不住的,无助的孤寂忧伤慢慢爬上心头。明天,医院将展开大规模的反扫荡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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